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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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眨了眨眼，笑著說：「我幫你夾？」說完拿筷子將最嫩的那一塊夾到張曦碗裡。

張曦無力地想，算了，這麼個缺心眼的，能說什麼呢？阿姨燒得魚味道很好，他也餓得厲害，安靜地埋頭苦吃。

張曦原本打算吃完飯，坐一陣就告辭回家，倒是沒想到李家的鄰居這個時間會來串門子。顯然對方也沒想到張曦已經可以和李家老爺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了，而且還吃的這麼毫無壓力，乍一眼看去好像真是一家人似的。

秦隨跟在媽媽身後進來，他兩天的休息日都被那個女孩托在全部在學校浪費乾淨了，正好爺爺的好友讓人送來些家鄉的土特產，本想借著這個機會想辦法修復下和李家的關係。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向來偏著他的李老爺子不像以前那麼會讓家裡的阿姨喊他來家裡玩了。之前是猜測，現在他已經敢肯定，張曦成功地將他擠走了。

「爸爸朋友托人送來的，我們家裡人少也吃不了多少，所以送過來給一起嘗嘗。小曦也在啊，還是孩子們好，無憂無慮的好。」

飯其實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張曦抽紙擦過嘴，抬頭正好和不經意看過來的老爺子視線碰了下，那略有深意的眼神讓張曦覺得挺有的。什麼無憂無慮，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被老爺子給訓練出了不少本事，明明十幾歲的孩子卻要讀懂老爺子的心思。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讀懂了，心裡剛剛要告辭的念頭才冒了個尖就被老人家的眼神給殺死了。

「也就這麼幾年，等畢業了肩膀上扛著擔子早晚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你也別羨慕，很快小隨也能幫你分擔，這些年你也不容易，秦家能發展這麼好都是你的功勞。」

李老爺子說著往客廳走，還不忘指著幾個小孩子說：「讓他們幾個坐一起，咱們大人聊的事他們不愛聽。省得背地裡又說我們念經，不為難他們。」

張曦今天真的有點累，心情總是一上一下的來回被折騰幾次，就是神仙都受不了吧？如果換成平時他可能真的有興渾身戒備說幾句話刺激刺激秦隨，現在對著這張臉連開口的欲望都沒有，偏偏老爺子一腳把他踢進戰場，難道是想測試他的戰鬥力？

與大人們那邊不時笑聲響起不同，他們三個孩子有點沉默的過分。

李楠家教甚好，吃完飯後再怎麼睏乏慵懶都坐姿挺直，垂頭抓著張曦的手不厭煩地來回撥弄著，好像對面坐的是空氣。

李楠這人真是冷情的很，自從和張曦保證過再不會搭理秦隨以後，徹底將這個人從眼睛裡抹去，無所謂尷尬不尷尬。

往往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都是借著人情的緣故從縫隙中不斷地往上生長，不得不說李楠很聰明，不管做什麼兩眼只要盯著自己想要的就足夠，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不近人情的臉上出現一絲波瀾。

顯然張曦沒有李楠臉皮這麼厚，真的能連場面都不顧就這麼把秦隨晾在那裡不管不問，他覺得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在這裡，李楠早拍拍屁股上樓了，壓根不會搭理這對母子。

所以他什麼時候成了調動氛圍的人？而對面坐的人還是自己的情敵。

張曦不太能接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尤其是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真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哪怕心裡再怎麼不喜歡對面的人，為了身邊沉著臉的人都得把場面給圓下來。

「黑板報做完了？」

秦隨雖然沒有一直盯著李楠，不時往過掃一眼也讓李楠攢起了眉頭，心裡看不上張曦，只是在李家也不敢太放肆，他知道心裡的焦躁已經滿的快要裝不下了。什麼是走投無路？現在就是。

李楠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卻沒有一條路能讓他靠近，這場仗好像還沒開始打就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張曦插了一腳，他的好爸爸又添了把火，害得他被李楠徹底的厭惡。這會兒的他臉色發白，眼睛裡的光也逐漸趨於平靜，變得空洞木然，聲音也有些僵硬：「昨天做完了。」

兩句話後氛圍再度陷入死寂，這說明什麼？他們三個人之間氣場不和，連表面的熱絡都做不到。

好在張太太的電話拯救了張曦，他泄憤般將自己的手指從李楠的爪子裡抽出來，站起來走到沒人的廚房裡接電話。

「張曦，你小子也該野夠了吧？你不看看幾點了？心跑了，身體也跟著跑了？不打算要我和你爸了？我今天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子菜，你倒好，給我說一句不回來吃飯了，我和你爸兩個人有什麼意思？」

張曦無奈地揉著眉心，笑著說：「這就回去了，媽，別生氣，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們呢？特殊情況，等我回去講給你們聽。」

這通電話在張曦的幾番保證馬上就回去才掛斷，他回到客廳里，竟然看到秦隨的眼眶發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不解地看向背對著自己的李楠，這會兒看不清李楠臉上的表情，倒是從那不大也不小的聲音里聽出了冷若寒冰。

「長輩來往我管不著，你……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捨得張曦費心應付你。他沒你這麼厚的臉皮對著不喜歡的人也能聊個三天三夜。」

秦隨看到站在身後的張曦，難堪地咬了咬唇：「李楠，我們認識十多年，一直是好朋友，我沒想到你會沖我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喜歡你有錯？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