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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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记忆的苏醒（第1页）

梧樛此刻像是被架在蒸笼里的活鸭子，他来回的踱步，烦躁、闷热、慌措、凌乱，狼藉裹成一团狠狠的压在他的脑门上，承受中额尖析出了细密的汗珠。

梧樛终于明白什么叫一个脑袋两个大了，像是掉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且里面全是麻乱线团的深井里，他看不见但可以摸得到一点，他捋不清但又能扯得出一丝。他感觉周身都被这些看似绵软实则带刺的线团包裹缠绕着，挣不脱顺不明，甚至越来越窒息。

明途和光亮，他都看不到。

这背后的真相像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九曲连环锁，可现在不仅一环都解不开，他还现只要他动一下，这个锁就会又圈出一环，总也没完，像是烟雾环绕的孤桥上望不到头的铁索。

倏地间，他像是福至心灵，喊道：“可能我师尊是莫晚的后代子孙也说不定啊，我师尊你不是见过吗？莫晚你定然也见过对不对？两人可有半分的相像？”

山茶放下画卷，将心乱如麻的他搂在怀里，四目相对中，山茶道：“我初次见莫叒俞时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那皮囊，像是假的。我知他是你师尊，也知你对他的敬爱，但有时候，真相往往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就像当初...”

就像当初，若不是听莫晚亲口说出来，你又怎么会相信他做了那样暗室欺心、丧尽天良的事情。

就像当初，若不是你亲眼所见，你又怎么会相信你倾尽所有赠予他的东西，最后却成了他拿来刺向我们的利刃。

山茶没有再往下说了，他内心是矛盾的，他一时希望梧樛想起来，一时又害怕梧樛想起来，一时想全部说出来，一时又不敢说出来。

他知道梧樛内心的杂乱，可他又何尝不是满腹疑团呢？

他想知道当初他离开风铃谷后梧樛是如何活下来的，他想知道梧樛这三百年去了哪里，他想知道梧樛为何一定要给自己布设那层结界，他想知道莫晚为何还活着，他想知道莫晚如今为何突然会杀梧樛。

他对梧樛的爱有多深，对莫晚的恨便有多深。

如果不是因为莫晚，他和梧樛根本不会分开三百年，梧樛也根本不会受到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痛苦。他比梧樛更想找到莫叒俞，他相信莫叒俞一定就是藏匿了三百年的莫晚，他要把这个人彻彻底底的归于天地！

晚上，梧樛躺在盈软的草坪上，两只手支着脑袋，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看上去极为安逸自在，如果没有眉心处的那一缕愁云的话。

弦月要挂在天上，银光溶溶，像是给风铃谷笼了一层朦胧轻纱。星辰熠熠，像是嵌在黑夜这匹绸缎上的耀眼宝石。晚风轻轻拂过，使得茶花林里的清香将梧樛紧紧包裹。

他甩开了脑门上的所有疑问，只想一个问题：他的名字从何而来。

山茶说，只要他想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他看得出山茶知道很多答案，只不过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总是欲言又止，他没再追问，他相信山茶一定是有自己所顾虑思量的地方所以才没有直接告诉他。他得自己想起来，就像他总是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得自己找回来。

他记得小时候曾问过莫叒俞，为何要给自己取名为“梧樛”，莫叒俞告诉他：“这个名字适合你。”

莫叒俞又赐他表字，理由都是一样的：“适合你。”

只有适合，没有别的理由。期许也好，寓意也好，都没有。

像是他天生就该叫这个名字和配这个表字。

难道这个名字和三百年前的自己有什么关联吗？难道莫叒俞真的就是三百年前的莫晚吗？

梧樛的感性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可理性却总是把他往那条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

他想着想着，心口处突然猛地跳动了起来，像是有一把尖锥插入，痛得撕心裂肺，他忍不住蜷伏在草坪上。他咬紧牙关，试图朝草屋内收拾卫生的山茶呼喊：“山茶...疼...”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等到山茶奔向他的身影，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