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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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拗不过女儿，李明秀别扭地走了进来。对于她来说如何让一家人吃好穿好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余的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像那些看起来就光闪闪的乐器，那几个坐在琴凳上小手不断地翻飞衣着整洁的孩子和自己好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十八九岁梳着一条长辫子的姑娘迎了过来，眼睛迅地逡巡了一下俩母女，非常和善地笑着问道：“你们需要买些什么乐器吗？还是准备为孩子请一位钢琴老师？”

  其实这位姑娘又和气又温柔，李明秀却感觉到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忽地就想起先前在百货大楼里试衣服时，那个售货员转身时轻蔑的眼神。忙拉了女儿的手准备往外走，却见平常挺听话的女儿像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贺秋秋看了一眼那几个把手停下来，诧异地望着她们母女俩的孩子，微微一笑回头道：“大姐姐，你们这里只有西洋乐器吗？我想看一下民族乐器！”

  那个年轻的姑娘把惊讶咽回口里，也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有呀，不过民族乐器全部都在楼上呢，请你们跟我来吧！”顺着木质的旋转楼梯三人慢慢地往楼上走，那个带路的姑娘轻声喊道：“周老师，周老师，有人来看琴了！”

  话音刚落，从楼上的一个暗影处就窜出了一个人影，把刚刚站定的母女俩吓了一大跳。那是一个有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连头也乱糟糟的，一时让人看不出实际的年龄。看见贺秋秋母女，他的眼睛先是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我还以为是男孩子呢，我不教女孩子的！”

  先前带路的年轻姑娘脸上就有些尴尬，轻声咳了一下回头解释道：“这位周洋老师是市里文工团专门演奏二胡的老师，不过他别的民族乐器也颇有涉猎。像胡琴笛子什么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他！”

  李明秀这才明白这家琴行不但卖乐器，还负责教授小孩子学习乐器，而眼前这位什么周洋老师虽然也教小孩子乐器，但语气里大概只愿意教授男孩子。今天一来到市区后，那些人有意无意间的那些轻蔑的话语早就让她心里憋了一股邪火，眼下听了这不像解释的解释更是火上浇油。上前一步轻声哼道：“怎么这位老师还重男轻女呀，有什么乐器是我女儿学不了的？”

  贺秋秋先时并没有在意场中诸人的言语，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乐器上面，此时听见妈妈的语气一时不对，忙走过来拽住她的袖子。

  好在那位周洋老师大概是个粗狂的性子，见状并不怎么介意。嘿嘿一笑后挠了一下脑袋说道：“我最精通的乐器就是二胡，在建南应该算是排在前十的。至于别的什么也算粗通，但是像西洋乐器之类的就不怎么灵光了，小姑娘你到底想学什么呀？”

  贺秋秋转身走到一架古筝面前，轻轻扯去蒙在上面的罩尘布，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起双手作了起手式，然后在琴弦上轻拂了了几个音符。古筝特有那种空灵的“铮铮”声一下子就流淌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虽然琴音尚嫌生涩，但是明显听得出来是一很动听的曲子。

  那位周洋老师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可说是在冒星光。

  虽然说在乐器上是一艺通百艺通，他虽然极精通二胡，对于其余吹拉弹唱的乐器也算得上是懂行，但是刚才这个小女孩的手法与自己的所知竟然有些不同。尽管说不上是很大的变化，但是一曲子在她的手里摈弃了一些以往的弊病，使得曲子更中听更流畅了。

  到底是什么呢？应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呢？周洋抓了头开始冥思苦想，手里却无意识地开始跟着曲子打着节拍。忽然一道亮光闪过，改良，对了，就是一种改良。

  这个女孩子在弹奏的手法上对曲子做了一些极细微的改良，别人只是一时觉得原来古筝弹的曲子也这么中听，而他这个对音乐极其敏感的人却现手法这样改变后却是恰到好处，想到古人形容美人的句子：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简直无处不妙无处不精。

  贺秋秋弹了一小段曲子之后，回头看见在场的几人都神色各异地望着自己。特别是妈妈用了一种极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我以前在学校里看见别人弹过，听得多了就会了！”

  这话简直是漏洞百出，从来没有听说有过听得多了就会了的人。

  贺秋秋先前看到了熟悉的古筝，一时间忽然忘形随手就弹了一曲。过后才想起现在的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学过这些，怎么向妈妈解释呢？刚刚的话拿来骗一回妈妈可以，骗另外的人就勉强了，果然看见周洋老师一脸的狐疑加上下打量。

  那位带路的年轻姑娘大概是一位极灵光的人，就笑着出来打圆场：“看样子小妹妹并不是初学的嘛，从前大概是跟着别人悄悄地偷师的吧！是不是打听到了我们周老师的古筝也弹得好，所以特地前来拜师的呀”

  这下轮到贺秋秋惊讶了，她到这家琴行里来，原本是有心看看有没有机会再重温一番旧日的情景。在前世里女儿才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的境况还算过得去，她曾经陪着一起去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古筝，那种宁静悠远让人心态平和的意境一直是她所极力向往的。

  只是后来姗姗得了骨癌，那种疾病一旦患上后就害怕身上骨折，受伤之后后还极不容易愈合。像古筝这样的拨弹乐器不光琴弦锋利，还需要用胶布缠了一种铁片制作的义甲后才能弹奏，一个不留意就会让手指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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