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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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撤离（第1页）

维多克有意为之的“表演”吓跑了帝国军，也让己方的新兵们大声欢呼，一时间不同海族语言却同一个含意的短句在这片水域回荡着：“王国万岁！”

望着敌人远离的背影，放松下来的维多克突然像失去全身所有力气似的，整个人往下方沉去……

“先生！先生！”最快游到他身边的依是梅丽莎，她的衣甲也有破损带伤的地方，一缕缕深蓝色的血丝从那些伤口渗透，只见她快如闪电地摸出一个陶瓶，拔掉木塞就把瓶口塞进维多克的嘴里。

少量海水连同整瓶生命药水喝下肚子，维多克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并且压下了从肩膀传来的、快要把他的大脑撕扯成两半的剧疼。“呼……叫大家清点伤亡，把敌人身上的东西尽量拿上，带上阵亡者的尸体返回流浪者号，快点！”

“诶？我们不是打赢了吗？”少女护卫也摸出另一瓶生命药水自己服用。

“这些敌人只是先头部队，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维多克回头看了仍在射光柱的魔法塔，“没准帝国军的主力不等先头部队回去报告就杀过来。”在奇袭失败后直接全军压上动正面进攻的军事事例多不胜数。

明白事态严重的梅丽莎吓得脸色青，连忙去传递命令。新兵们用海藻昆布之类的东西草草包扎伤口后，很快清点出伤亡名字：己方共合十七人出战，八人阵亡，帝国军一方有十五人阵亡，以敌人一半的兵力打出这样的交换比可谓大胜，不过这堆战果当中有十个敌人是维多克干掉的，可见那些新兵目前还不堪重用。

悲痛在所难免，生命如此脆弱无常，半个小时前还是有说有笑的伙伴，现在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总会令人唏嘘感慨。不过新兵们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清点收获的振奋，军旅生涯的战告捷，也到了摸尸体的收获时间。

为了彻底征服珊瑚王国，尤达帝国相当穷兵黩武，很舍得在自己的军队上花钱，哪怕是不太忠诚可靠的部落兵也能有一副骨甲或壳甲和三四把武器轮换使用，烂大街的皮甲简直是制式装备——尽管比不上珊瑚王国各处兵工厂以精钢、甚至精金秘银打造的武器铠甲，但优点在于很适合水中使用而且维护方便。

好几个鱼人族的新兵把战死的沙克战士身上的甲壳盔甲扒下，也不管两族的形体差异，凡是能固定到自己身上的部件，就穿上一件就是一件。然后不如所料的所有敌人的尸体统统剥光，脑袋割下用袋或别的工具装好，战友的尸体也要带上，用海藻捆个死绳然后系到自己身上，在游动时就能借助浮力拖走，海族在未登上6地之前一直以这种手段搬运大量物品。

维多克也游到海底，在巨噬海葵蜷缩起来的尸体中找出了那位女施法者的尸体，把她的珊瑚头冠、鲸骨法杖、珍珠链子胸兜、一枚反射着强烈魔力灵光的绿色水晶等值钱的战利品塞入自己的防水袋里，还从她的行囊里找到一块面盆大小的龟壳。

在水中难以使用墨水进行书写，于是海族因地制宜的弄出绳结记事和石板刻字这两种原始手段。眼前的龟壳就是石板刻字的轻量化变种，毕竟石板太重，海洋不可能带着石板游来游去。

细看龟壳上刻画的图案，已经有所预感的维多克不禁头疼起来，上面的图案是一张地图，而且还是他们这片海岸的地图。

“先生，大家都收拾好了，您的伤……”梅丽莎去而复返，乌黑如墨的美目不住的盯着他肩膀上的那根冰棱。

“我的伤回去找泽娜就好了，你保管好这东西，要拿给船长阁下看的。”在生命药水的作用下，伤口增生的皮肉已经与冰棱长到一块，而冰棱又把伤口处冻到没了知觉，相对之下，维多克更担心是在找泽娜之前，冰棱就先融化了，“好了，我们返回流浪者号！”

回到岸上时，流浪者号已是进入戒备状态，两个弩炮已经蓄势待，留守的老兵们张弓搭箭，死死盯着海面生怕错任何一处异常。要不是维多克阻止了冒失的新兵们，在弩炮的射程外钻出海面打出信号，确认留守的老兵们看清靠近的人是他们后才带队过去，要不然没准这些刚刚跟帝国军拼完命的新兵就要挨上一“友谊之火”（Friend1yFire，友军误伤）。

“你的脸色苍白得跟牛奶一样，先带你去见泽娜女士，事情在路上说。”塔尔勃特看见还插在维多克肩膀上的那条冰棱，便将手臂伸到领航员的腋下，别看老船长已踏入中年，身板子依然十分壮实，足以支撑维多克的体重，据说连水手长维克塔那样的力量型武技者跟他掰手腕都没赢过一次。

维多克也没推托，一口气游了十公里，生命药水的效果早就过了，由于严重失血而变得脚步虚浮、头晕目眩。梅莎丽也主动跑过来搀扶他的另一边。

“跟你们干架的是帝国军？他们来了多少人？”老船长边走边问，回来的新兵当中有人套上了从敌人扒来的黄色铠甲，还有那些用海藻绳系起来的头颅。

“三十来个，干掉了十七个，其余的吓跑了，我们也有八人阵亡。他们穿着黄衣黄甲，还有沙克族战士，应该是帝国军。阁下，请问派出了人手去联络水手长他们了吗？”维多克回答，除了施法者以外人人披甲，毫无问题只有正规军才有足够财力办到，绝非海盗之流——参照物可以看潜深海盗团，他们大部分成员都是光着膀子作战，别说铠甲，连衣服也不多。

“放心吧，年轻人，光柱一出现，我就下令全体警戒的同时也派出了传令兵去找维克塔那家伙。”塔尔勃特呵呵一笑，“你们在海里弄出这么大动静，维克塔他们也应该会看到的，不过谨慎些终归是有好处的。”

听到这消息，维多克总算松了口气，表情严肃地道：“阁下，我建议马上进行舰船下水作业，等水手长他们一回来立即开船返回镇南港。”

“你在担心被打退的是先头部队？证据呢？”

“梅丽莎，把我搜到的东西拿出来。”

曼达拉少女随即用几根触腕打开一个防水袋，她的两只小手都用来搀扶维多克了，触腕防水袋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一块面盆大小的龟壳，然后举到老船长面前。

“龟壳地图上标注了附近一带的魔法塔的位置，那几块绿色水晶能起到授权信物的作用，我亲眼看见他们佩带这东西游近魔法塔却没引警报。”维多克也拿出那块硬币小大的绿色水晶给老船长看。

正版的授权信物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不妨碍他推测这块水晶的作用，因为授权信物必定是某种魔法物品，如果只有女施法者一人携带，说不定这东西是她个人收集的魔法物品，但新兵们从其他帝国军的尸体上也搜出同样的绿色水晶，那么这绿色水晶的作用就不难推测了。

老船长闻言一怔，开始泛起白色的眉毛紧皱起来：“警报光柱是你引的？”

“是的，帝国军弄出来一种亮绿色的液体，我不知道是某种炼金药剂还是什么魔兽的毒液，凡是被这种液体沾到的巨噬海葵都马上死掉了，现在海里所有的魔法塔对于帝国军来说，都是不设防的。”

在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泽娜的帐篷门口，一些伤势不重的新兵已经抢先一步来接受治疗了。刚用治疗术治好一个伤员的泽娜看到维多克，顿时瞪大了天蓝色的眼眸：“快让他躺到这里来。”然后手脚飞快的在医疗箱里翻找需要的手术器具

帐篷的一个小铜炉里飘出一股令人安心的紫堇香味，这是神职者的配给品，用于舒缓伤病员的情绪。可是维多克无从放松，像海龟岛那时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围攻的战斗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而明白事态严重的老船长把他放躺后，就拿走了绿色水晶和地图龟壳，走出帐篷号施令让士兵们收拾营地，准备撤退。

“来，咬住它。”找齐工具的泽娜递来一根皮革制成的箝口器，可是维克多看了这东西一眼，连忙摇头：“我不需要它。”（注）

泽娜严肃地告诉他：“之前你一定喝过生命药水，有些皮肉已经在药水的作用下跟这冰棱长在一起，把它拔出来，还有之后的清理创口，那种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没箝口器你很有可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可没本事让你的舌头长回来。”

维多克看向梅丽莎：“把匕借我一下，不用拔出来，带上皮鞘。”接过了少女护卫的匕并把匕咬住，他用眼神示意驻舰祭司可以开始手术。

事实上，维多克不是想逞强，只是不想跟船上的战友们间接接吻——那根箝口器都不知道被多少做手术的伤员咬过。

泽娜见状也没强求，就吩咐道：“你来按住他，别让他动弹。”

梅丽莎用力点头，依言照办，不止用手按住，连八条触腕也缠上维多克的身体。泽娜随即十指抓住冰棱，用力向上一提，一道血箭连同冰棱一起从维多克的左肩飚出。

剧痛如同冲破堤坝的滚滚洪水，沿着神经系统涌向大脑，痛得他连连捶地，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对后面的清创敷药和施法治疗完全不知道。

注：风帆时代的欧洲海军就明出一种皮鞋制作的箝口器，用来给伤员做手术时咬住，避免他们因为太痛咬掉自己的舌头，其外形有点字母圈中使用的塞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