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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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们定着娃娃亲呢（第1页）

小哑巴自小就沉默寡言，我叫他小哑巴不是没有原因的，想来他应该也不是故意忘记我的，那我能怎么办呢，要不忽悠一下试试？

“怎么认识的？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俩身上还定着娃娃亲呢，这些你都忘了？”

这句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我信口胡诌的，我虽然出生起就认识这家伙了，但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因为一些变故分开，再重逢已经是二十年后，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

但我们确实定亲了，不过不是娃娃亲，是后来我自己做主定的。

我喜欢小哑巴，所以自己做主和他定了亲，是请了天地作见证的，小哑巴还收下了本小姐的传家宝做信物。本来我应该带他回长沙见我大哥，但当时他说还有事情要去做，做完就去长沙找我，然后一去不回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大爷的，想起这个就生气，卷了老娘的定情信物跑得没影儿。好不容易让我给逮到了，竟然还是个失忆的，烦死了!

小哑巴脸上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疑惑，但已经没有不信任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事实上，从我说出张梓山这个名字，他就收起了所有戒备。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也不知道记忆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既然不记得我了，我没有纠缠他的打算，就算是他还记得我，说不定也早就儿孙满堂了，张家人虽然于子嗣一道艰难些，但作为有史以来麒麟血脉最为浓厚的张家族人，我不觉得那些老东西会不给他留个种。更何况人家把我忘的一干二净，连名字也不记得。

缺席了这个世界五十年，我早做好了和小哑巴有缘无分的心理准备，此刻心里有不舍，但不会执念，总归我失去的珍贵事物，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我找他，最要的目的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想了想，我朝他摊开手。

“算了，既然你不记得我了，婚约一事便作罢。把我的信物还来，以后我也不会纠缠你。”

说这话时我瘪着嘴，眼睛中应该还有泪光闪烁，这一招是跟霍家的女人学的，做女人的天生就有男人没有的武器，我都这么可怜了，就不信小哑巴能这样狠心。

我誓我不是勾引他，我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如若他对我还有感情，我为什么要放弃呢？小哑巴已经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了，虽然他把我忘了...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好吧，我的错，小哑巴看起来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妈的，有些臭男人就是这样，完全不解风情。

“我不知道信物，没法还给你…”小哑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他说出来的话完全是仔细思考过的结果。

心中将这个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打也打不过，骂也骂的不得劲儿，当初老娘真是瞎了眼，喜欢上这么个木头。

“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面对小哑巴，我自幼就就没什么办法，哭闹他不理你，撒娇他也不理你，生气他更不会搭理你，好没意思的人。

转念一想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人和东西我都不想放手，要不还是再观察两天？“那吊坠是我的传家宝，你是张梓山，我的东西就肯定在你那里，如若你有一天想起来了，务必把东西还给我。”

喜欢小哑巴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无法否认自己到现在还是喜欢他的，毕竟我是睡了五十年，又不是真真切切过了五十年的寡妇生活，所以时间并没有将我对他的爱意冲淡多少。人会因为睡了一觉起来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了吗？反正我是不会。

但小哑巴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们的约定、我们的誓言，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显得我像个小丑。难道我还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额…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不行。算了算了，还是别了，我打不过小哑巴，小时候打不过，后来也打不过。

“吴三省夹了你的喇嘛，我也会去，到时候会再见的，你就当我今天没出现过。”眼看着和小哑巴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了，我转身就跑，样子肯定很狼狈。但我的确不想再待在那里了，小哑巴眼睛里的陌生和迷茫让我觉得很难堪，真的。

一路逃也似地回到我在杭州的落脚点，一个位于老式居民楼里的小出租屋，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我没有开灯，将自己整个人甩在沙上。

脑海中忍不住出现小哑巴的脸，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小时候就好看，张开了更惹人心动…就这样躺在沙上回忆从前的事情，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好像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也许并不是梦。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朝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小哑巴走去。那天好像是新年，虽然年味根本进不来内家楼，但我听见了楼外面有鞭炮的声音，还有外家孩子的嬉笑声。

我执拗地，想要留下一点年味。至少，把小哑巴从那个小角落里拽出来，哪怕一秒也好。

我握着从外家孩子那里换来的糖果，将它递给小哑巴，在梦里，我看见五根一样长短的手指将糖递了过去，小哑巴接住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格外地长，他没有说话，我也就只是抬头看着他。

当时我有没有和他说新年快乐？我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生过的事情。

天光大亮，屋里黑色的遮光帘没拉严实，一缕金色的光从缝中透过来，正好落在我脸颊上，引起一阵不适。

我猛地从沙上坐起来，翻身一跃越过沙靠背走到窗前将窗帘彻底拉死。直到屋里没有一丝光线之后，我才舒缓下来。我不喜欢阳光，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我都十分熟悉，这让我在黑暗中也能来去自如，走进卫生间胡乱洗漱一番，随后又进厨房随意煮了些面条当做早餐。

碗中面条还没吃完，桌子另一边的手机传来一阵振动。我伸手把手机捞过来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吴三省来的短信。

“三日后老地方汇合，价钱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