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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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娘要嫁人（第1页）

送走张老汉的张一六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不怎么出现在苏桂珍房里的她现在跑得倒是很勤快了。苏桂珍做饭的时候帮忙给苏桂珍抱孩子，还随时吩咐两个儿子帮忙给苏桂珍拾柴烧火。当然，他们的饭桌又搬回了堂屋里去。

苏桂珍他们去工地干活，张母也接过了张老汉的重任。拿着锄头去工地上干活，毕竟要靠挣工分吃饭。光靠张一六和苏桂珍的劳力是养不活这一大家人的。

老太太劝说苏桂珍把孩子交给两个小叔子看管自己只管去上工干活，但是苏桂珍是不放心的。一来是两个小孩子对看孩子没经验，二来是她给孩子喂奶不方便。所以每天仍然是背着孩子去工地干活。

经过上次生病的前车之鉴，老苏媳妇把苏桂珍看得更紧了。每天都会挨着苏桂珍干活，以便换着帮苏桂珍背孩子，这样就减轻了苏桂珍的负担，不会像以前那样累了。

但是刚去干了一段时间以后，苏桂珍就现一个奇怪的问题。以前张老汉在的时候老太太也偶尔来工地上干活，但是都是穿得很朴素。随时走路都低着头不怎么说话。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老太太每天出门前都会穿戴整齐。干活的时候好像跟旁边的人聊天都比之前大声了。

“六哥，你说咱妈最近是不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啊？”晚上下了工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桂珍看了看跟一群人走在前面的张一六母亲悄悄地说。

“有啥不一样呢？不是挺正常的吗？”张一六看了看他母亲说道，只见她跟身旁的人说说笑笑。不再是以前跟在张老汉身后畏畏缩缩的样子。他觉得这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他应该替他妈妈高兴。也许没了张老汉的压制，他的母亲活得更像个人了。他突然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少了以前的争吵和矛盾，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六儿，妈想跟你商量个事情！”晚上坐在饭桌上，张一六的母亲欲言又止。最近三个人挣工分，两个弟弟上山捡柴。家里感觉啥都不缺，晚上回来老太太忙着帮苏桂珍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韭菜炒鸡蛋配上老太太亲手擀的面条。老太太擀面的手艺真不错，吃起来松软又有嚼劲。张一六一口气吃了一大碗。

当他伸手想去舀第二碗的时候见他妈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除了两个弟弟埋头吃饭以外，苏桂珍也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咋个了？我脸上有花？”张一六疑惑地问道，拿手擦了擦脸。

“妈有话对你说！”苏桂珍提醒他道。

张一六突然感觉有事，拿询问的眼神望了望苏桂珍。苏桂珍用眼睛瞅了瞅老太太又看了看他，意思是等你妈说。晚上吃饭之前张一六抱着小礼秀出去溜达了一圈，老太太做饭的时候事先跟苏桂珍提了一嘴。苏桂珍的意思是老太太的大事儿她不想表意见。要看她儿子的意思，让她晚上自己给张一六解释。

“妈，你是觉得现在日子不舒服，又想分家吗？”张一六机警地说。

“不，不是。怎么给你说呢？”老太太想说又好像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你就直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听得好着急。”张一六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之前给你说媒的那个王素珍王嬢嬢你还记得不？”老太太好像鼓足勇气。

“记得，咋个不记得。我还得感谢她呢，给我找了这么好一个人媳妇。”张一六看了看苏桂珍笑着说。

“她给妈找了个老汉，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都挺满意的！”老太太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啊？”张一六惊讶的手里的碗差点掉在了桌子上。

“妈，有没有搞错？我老汉死了还莫得一百天，你这么着急就要改嫁？”张一六嘴里冒出的话像机关枪，字字戳在老太太的心上。

“六娃，这么多年我跟你老汉过的啥日子你又不是不晓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你就让妈去过几天像样的日子吧！”老太太说着眼睛开始湿润了。

张一六看着自己的老母亲，虽然才五十出头，可是头早已经花白。从张一六记事起，张老汉对他妈妈稍有不如意就非打即骂。他妈妈一个不字都不敢说，虽然给张老汉生了三个儿子，仍然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她的笑脸，好像除了自己结婚那天，也就是这几天才看见的吧？

“那他们两个咋办？你带走吗？”张一六指了指两个正在吃饭的弟弟。他们下半年快要上学了，正是吃长饭的半大小子。他在想母亲难道是想找个人替他们减轻负担，帮着扶养两个弟弟长大成人。

“那边说不让带娃，他自己家里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娃呢！”老太太的头埋得更低了。

“合着你是去帮别人养娃啊？”张一六情绪有些激动地吼道。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老太太低低地抽泣着说。

“随便你吧！你既然决定好了我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张一六摇摇头说道。

“好，他们两个就拜托你了！”老太太哭着说。

张一六坐在那里不再说一句话，两行眼泪从他的脸上掉了下来。

苏桂珍坐在桌子上自始自终没有说一句话。她还年轻，不知道接下来将要承担的责任。

“六哥，你怎么哭了。妈有了好的归宿你该高兴啊！”苏桂珍开始劝解张一六，作为女人，或许她有些同情张一六的母亲。

“对不住你了！”张一六抱住苏桂珍嚎啕大哭。苏桂珍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抚。

“妈，你是不要我们了吗？”张二娃带着哭腔问道，他虽然还小，但是他经常去外面跟别的小孩子玩。免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无非就是说他妈要跟人走了不要他们的话。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刚开始他还以为别人是取笑他说着玩的。现在却成了一个赤裸裸的现实。

张二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最小的弟弟张老三看见两个哥哥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们都别哭了，妈有了好的归宿我们大家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妈都说了会回来看我们的。”苏桂珍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她看到几个人都在哭忍不住眼泪也快流了出来。但她还是强忍着眼泪劝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