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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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马上闭了嘴，退开一步。

拉尔菲斯独自走进了大厦，踩着鲜红如血的地毯上了电梯。

轻轻地发出“叮”的一声，金色光亮的电梯缓缓合拢，遮住了他高瘦修长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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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米亚·圣·尼古拉斯拉紧手上的缰绳，左摇右晃地坐在雪橇上，漂亮的脸上毫不协调地贴着一大把白色的假胡子，随着雪橇在天空云层中的颠簸而滑动着，眼看就要掉了下来，滑稽得很。

“该死的小贩，不是说这胡子刮暴风也吹不掉的吗？！”萨米亚那双碧绿如翡翠的眼眸此刻似乎喷着怒火，又气又急的他忙乱地扶着脸上的胡子，然后又拉住缰绳，脚上大力地跺了跺雪橇板，大声对前面拉雪橇的领头红鼻头驯鹿喊道，“嘿，鲁道夫，你能不能跑得稳当些，你看雪橇后面那些没派完的礼物都要颠散了！”

高壮的鲁道夫理也不理他，傲慢地甩了甩巨大的鹿角，只顾向前跑。

“可恶！坏家伙！”萨米亚生气地挥了挥拳头，却又狼狈地赶紧扶住差点被大风吹走的假胡子。

萨米亚·圣·尼古拉斯是布鲁·圣·尼古拉斯的孙子，而布鲁·圣·尼古拉斯则是我们最最亲爱的圣诞老人。话说这个总是一脸善良慈祥的圣诞老人在圣诞节前一个星期，在冰湖上垂钓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一脚踩上了薄冰，结果掉进了冰冷冰冷的湖里，然后就染上了严重的感冒，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自己的宝贝孙子萨米亚代替自己来派发今年的圣诞礼物。

“可是，爷爷，我没有白胡子，而且你的红棉袄对我来说实在太大了。”临行前萨米亚眨巴着眼睛苦恼地看了看放在椅子上的圣诞老人的红棉袄，再看了看屋外那几头又高又壮，晃着头上大角的驯鹿，又道，“还有，鲁道夫它们也不听我的话，我拉不动它们的。”

“萨米亚，我的小宝贝，咳咳，”布鲁的白胡子一抖一抖地，如翡翠般的绿眸是家族的遗传，此刻流露着慈祥和温暖，“聪明的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不是吗？可别让全世界的小朋友失望了，他们可是一直都在期盼着圣诞礼物。”

于是，萨米亚想办法买来了假胡子，然后穿上了爷爷的红棉袄，把袖子和裤脚卷了又卷，就这样上路了。

不过这一路都不太顺利就是了，一半是因为不听话的驯鹿在故意捣蛋，另一半则是他自己也不熟悉路线，一路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才派完了一大半多的礼物，可真不容易，这期间还不计他爬烟囱的时候直接从烟囱口掉进满是灰烬的火炉七八次，其中三次因为火炉没有熄灭把爷爷的红棉袄烧了好几个洞；另外差点弄丢了脸上的假胡子五六次，让他还得偷偷摸摸再溜进别人的房间里去找回来；还有几次是鲁道夫带着其它几头驯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其实是躲在一旁看他着急紧张地团团转，害他白白耽误了不少时间。——这该死的坏家伙！

此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纷纷扬扬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连天上的月亮都好像要瞌睡了。

萨米亚在一个小女孩床角的大袜子里放进一份礼物后，悄悄地从一栋大厦的某扇窗户跳出来，驯鹿拉的雪橇正漂浮在半空中等着他。

夜深了，他们也忙碌了很久，鲁道夫看起来也累了，没有再继续捉弄他，看样子是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北极村里休息了。

萨米亚也很累，他坐在雪橇上，捶了捶肩膀，伸了个懒腰，任鲁道夫带着其它驯鹿们走向下一个地方。

浓浓的夜色中，银白的月亮下，驯鹿雪橇从天边滑过。

萨米亚打了个呵欠，心里咕哝着在城市里派送礼物的烦恼，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在漆黑的夜晚看起来都差不多，害他还走错了好几次。不过，让他觉得略为方便点的是，他可以不用爬烟囱了，直接打开窗户跳进去就行了……

“哎呀！”萨米亚摸了摸脸，光溜溜，胡子！他的胡子又弄丢了！

“鲁道夫，鲁道夫！”萨米亚慌乱地站起身来，忽然反应他还在半空中的雪橇上，又连忙坐下，对红鼻子的驯鹿头领喊道，“鲁道夫，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又丢了！肯定是在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房间里！我们得回去！”

不由分说，萨米亚使劲拉着缰绳调转鲁道夫不情愿的鹿头，往回路赶去。

到底是哪栋大厦？好像是这一栋……又好像是那一栋……萨米亚开始晕头转向。

鲁道夫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喷着响鼻了。

“应该就是那里了！”萨米亚手一指，指向了某栋一扇亮着昏黄的橘色灯光的窗户。他记得那小女孩的床头是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夜灯的，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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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菲斯慵懒而优雅地坐在壁炉前的黑色皮沙发上，两腿交叠，一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支着下颌，一手捏着高脚杯，轻柔而缓慢地摇晃着杯中红得诡异的液体。

房间中除了正在燃烧着的壁炉，周围都是漆黑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家具影子。

房间很大，从壁炉发出的光线中，能看清地上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房间的另一端是一扇巨大的窗户，银色的月光正从窗外照了进来，地毯上会显出不时飘过月亮前面云朵的阴影。

壁炉里的柴火偶尔会发出轻轻的爆裂声，“噼啪”一声轻响，是这安静得阴森的房间中唯一的声音，周围浮动着黑暗冰冷的气息。

拉尔菲斯将酒杯放在自己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前，慢慢啜了一口杯中血红色的液体，他那苍白俊美的脸一半隐藏在暗影中，一半在壁炉跳跃的火光中忽隐忽现，只是光线似乎永远都不敢照进他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里，如墨一般黑的头发垂落在白色丝绸衬衫的前襟。

圣诞夜，却又是个月圆之夜。神的力量在这个夜晚和白天一样强盛，拥有的黑暗力量越是强盛，就越容易引来守护这个夜晚的神圣之光发出的攻击；而那银色冰凉的月光更能激起吸血鬼心里的躁动，有一种深深的渴望在慢慢地沸腾……

“唔……”一口饮尽杯中的血红，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松，晶莹的玻璃杯摔落在了地毯上，溅出几滴残留在杯中的液体。拉尔菲斯伸手捂住胸口，垂下头似痛苦似兴奋般地低低呻吟了一声，待他重新抬起头来，唇边已经显出尖锐的獠牙，漆黑深沉的眼睛像开始缓慢流转的漩涡，仿佛要把一切都吸了进去，而那苍白俊美的脸则流露出了妖冶魅惑的神情。

就在这时，只听见房间那一端的窗户发出“喀啦”一声轻响，一个细瘦灵动的身影忽然就从窗外跳了进来，站在原地歪着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然后就低头开始在地上搜寻起来。

冷风从被打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带进外面冰冷清新的空气，还有，从那闯进房间里来的人身上透出来的新鲜香甜的血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