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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上理他,看向背对我的靳昶,他没走至少就是说我还有点希望,可是接着我就发现他没走是因为小烨死死拽着他胳膊。
我站在院子里,衣冠不整,还对着满院子的人,这个场合应该就叫做“出来女票女支被抓了个现行”。初秋晚上的风不知怎么的竟然能这么冷,我凉飕飕地站在没多少灯光的古旧院子里,脸上烧热,后背冰凉,连手指都麻木了。虽然我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在那状况下清醒过来,都会没有定力停下来。可我没法做人就在于,我做了那事,还偏偏有廉耻心。
出来女票,这件事对我来说,本身就太崩溃了。更崩溃的就是还被靳昶看见了,不知怎么的脑子还在绕弯地想,要是靳昶没看见就好了,要是靳昶没看见我自己心里犯几天恶心我就偷摸过去算了,可是现在……现在我真想一转身撒腿就跑,有多快跑多快,离靳昶越远越好。
我克制住要逃跑的冲动,不知道男人偷情时随时想要逃跑的心理算不算是写在基因里的本能。我晕晕乎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靳昶身边走,我不知道我怎么能有这么厚的脸皮,还能伸手去拉靳昶的手。
这个我从小就认识的男人,总是无比温柔全部包容百般宠溺顺从的男人,我战战兢兢地希望他再对我温柔一次,再宠一点点,最好抱着我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有没有吓坏了什么的。我其实确实是吓坏了,我总共只牵过一次女生的手,这一次一觉醒来就被个脏兮兮的妞给骑着小弟弟了,我特么都比她干净漂亮多了,她特么应该倒给我找钱。
我拉着靳昶的手,觉得特别温暖柔软,靳昶安静地转过脸来看我,在昏暗的院子里,他的眼睛黑亮漂亮,下巴的线条也很美,我懊悔地就要哭了,我觉得靳昶真的很帅,觉得我今天真是乐极生悲,我为什么要出来玩,我今天本来应该在家跟他待在一起才对,这个时间我应该正贴在他身上睡觉。
靳昶甩开了我的手,我的手空了一下,空的难受,条件反射地又去拉他的手,“哥。”
他猛地发火了,朝我吼了一句,“你闭嘴!”我被更狠地甩开,好像我是个泥巴点。抬起眼睛就看见他瞪着我,冷漠厌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烨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又急切地看了我一眼。靳昶突然甩开了他,连他的情面也不给了,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起我就走。
我跌跌撞撞地被他拎着,出了几道门,拐出了一条胡同,现世喧嚣的车流和明亮的路灯又出现了,可是对我来说,却好像隔了好几世。我就在这里头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女人上了床,如果我实话跟他说我是在做梦,他要是信我,那他一定就是个脑残。
靳昶的车停在路边,我被他搡进车里。他启车的速度特别猛,让我又想起了第一次他开车带我回城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他也是在烦躁,可能他本来是不准备跟我再次认识的,但是临时改了主意,顺水推舟地把我带进了他的生活。他是个明白人,似乎老早就决定接受一个不好的结果,所以,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我不敢先说话,低着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靳昶开车的动作也渐渐缓下来,逐渐的,我都开始觉得车里安静得有些过了。我渐渐觉得芒刺在背,越来越害怕,这种安静正在酝酿出一潭死水,有什么东西就要结束了,从我的指尖缝隙里滑过去,那本该是……可能是十分十分美好的东西。
我想阻止这个恐怖的过程,硬着头皮试探地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什么?”我没想到靳昶会搭理我,但是他的声音太平静了。我要是他的话,可不会这么平静。我会抽我自己一顿,打得牙都掉下来。我害怕地转头看靳昶,他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有一点悲。
我不敢接他的话,不知道他问我的是什么。是说他一贯对我的想法吗?我不敢说自己知道,我一直都想装不知道。一半是不敢,一半是怕靳昶弄错了,他喜欢我这种事发生的太突兀了。我感觉感情好像不是这样容易就能发生的,不过我不了解感情,没经验,更加不了解的是同志的感情。我也怕“同志”这两个字,听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嘴唇微微地分开,眼神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看着前方的路,真想说要不放着我来开车,就听见他说,“我是不是教坏你了?昨天晚上刚尝到乐子,今天晚上就已经是第二轮实践了。你就算真拿我当炮友,也有点不顾上床的礼节了。”
我的心口被砸了一下,靳昶明知道我又喜欢他又敬重他,还非要把自己跟个女表子比吗?我张开嘴想说话,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转过念头想明白,我做的这事确实叫人不齿,猥琐得就像他说的一样,他这么表达一点错也没有,可是我的心里就是疼得难受,好像被当做女表子的人是我。
靳昶烦躁起来,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你这样的年纪,有贼心没贼胆,跟女生拉个手也就差不多了,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就至于去找个女支女?我就只让你觉得欲望能解决是件很爽的事,是吗?好,就算真只剩了这一点感觉,昨晚你觉得憋着了是吗?所以今天迫不及待地要纾缓一下?”
他的手突然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他妈的,你就不能解释一句,说你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我本来就是喝多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靳昶猛地吼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揶揄我,我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没人信。靳昶也不可能相信我,我在他面前尤其可疑,谁能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车随即停在路边,我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车外不熟悉的地方。靳昶冷冰冰地低声说,“滚下去。”
我慌了,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靳昶不全像是在赌气,口气里还有说不清的轻贱。“我……你……”我羞愤难当,要生气又不敢,想哀求他又说不出口,想哄他……可是他现在气势全盛,根本不需要人安慰的样子。
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我,“用我把你踹出去吗?”
我心慌得发抖,被他盯得血往上涌,头重脚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拼命往回憋眼泪,不知怎么搞的那泪水就灌进鼻子里,我不想被他看见我突然淌鼻涕,只好转身推开车门,慢慢地下去。
我下了车,还是不相信靳昶会把我扔在外头,不死心地低下身子隔着车窗看着他,想看他能不能心软叫我回去。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什么情绪。这人真是冷,不管之前怎么好,说撇过就撇过了。
车就这么开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不太熟悉的街区,抽了抽鼻子,终于忍不住掉眼泪。我抹了抹眼泪去掏口袋,里头只有十块钱和一张靳昶的信用卡。打车都不够起步价和燃油费,也没听说哪个司机会让我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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