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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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太爷爷生病的消息呢？他们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啊！”李怡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许菡雯，感觉大人的心思总是那么的难以琢磨。

“然然，妈妈先问你一个问题，知道太爷爷生病以后，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许菡雯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却给李怡然提了个问题。

“当然是很伤心、很难过，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心里又好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有一种沉重感、窒息感……”李怡然想着老爷子的病情，眼中顿时有些湿润起来，清亮的眼睛上起了一层薄雾，小脸上蒙上了浓浓的悲伤。

“你看看你，才与太爷爷相处了两年而已，听到太爷爷生病的消息，心里都是如此的难过，哥哥们从小都与太爷爷亲厚，你想想看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太爷爷的病情，你说他们还怎么能陪着太爷爷欢笑？那么我们家是不是都会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而且太爷爷现在也并不清楚他自己的病情，难道你希望太爷爷在有生之年过一个没有欢笑的新春佳节？”许菡雯将李怡然拉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替她将眼角的泪花拭去，然后让她面对着自己，对着她认真地说道。

李怡然听完许菡雯的话，低着头将许菡雯的话在自己心里打了几个滚，细细地思量了一番，心思灵巧的李怡然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明白了大人们的苦心，她抬起头对着许菡雯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妈妈，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自己的悲伤藏在心底，我一定会陪着哥哥们逗太爷爷开心。嗯，说不定太爷爷一开心，他的病就会慢慢好了！”

“嗯，妈妈相信我的然然一定能做好，太爷爷在你们几个人的陪伴下一定能过个开开心心的快乐年！”许菡雯不敢将老爷子真正的病情告诉李怡然，这时的网络还没到前世那么强大，所以李怡然对老爷子的病情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许菡雯何尝不希望老爷子能够长命百岁，他可是张家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张家其他人再强悍也翻不了天。但人老了又怎么能抗拒得了自然规律……她只能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李怡然如丝般柔滑的秀发，一时之间不再言语。

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或许是专业护理师护理得当，也或许是放了假的曾孙们的欢声笑语起了作用，总之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老爷子糊涂的时候反而少了许多，对着调皮好动的张子煜也极少会有认错人喊错名的时候，这让张家所有的知情人都稍稍地松了口气。

2001年的春节就在张家人忐忑不安的心境中悄然而至，也许是由于张大军在方琴面前放下狠话起了作用，也许是看到老爷子来日无多，总之这个春节张家过得平静祥和。

老爷子难得糊涂的言辞，尽管让大人们的心里总也无法彻底放开心怀，但大家还是陪着老爷子该说的说，该笑的笑。

不知情的小辈们看到如此喜乐融融、热热闹闹地聚会，都乐开了花，哄闹着张霖带他们放烟火，还陪着走路不算很稳的张子煜，在大厅地跑来窜去的疯闹，一大家子倒也是和和乐乐地过了张家近几年来笑声最多的一个春节。

只是李怡然看到老爷子偶尔混沌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悲伤的情绪，好在许菡雯对李怡然时刻关注着，总会适时地来到她的身边暗暗地提醒她。

不过李怡然到底还是在大人们悄悄的谈论中，慢慢知道了老爷子病情的真实情况，为此她还偷偷地痛哭过，虽然很多时候在张家几个小子面前她都能咬紧牙关，硬是没有让他们发现什么。只是她毕竟还小，真情的流露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这天李怡然坐在老爷子的身边，看着张子豪几兄弟陪着张子煜在大厅里追玩，老爷子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李怡然呆呆地看着老爷子衰老的面容，脸上的表情有着深深的悲伤。

“然然，你是怎么了？这些天总好像心事重重的？”正在此时已经注意了她有一段时间的张子豪，悄悄地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的问话惊醒了她的凝视。

“啊，哦，没，没什么……”李怡然没想到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让张子豪逮了个正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慌乱中忙将眼光从老爷子脸上移开。

“还说没什么，你看看你眼中都有眼泪！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你了？大哥一定帮你找回场子。”张子豪倒是没往老爷子身上去想，只以为是李怡然被什么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呀，我不过是想起了我翔表哥，又想起了天哥哥，想到他们不能与我们一起过年，突然之间有些伤怀而已！”李怡然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终于被她找了个理由，虽然从张子豪的眼里知道他并不太相信这个有些牵强的理由，但只要不怀疑到老爷子身上，那也不算她对许菡雯食言……

正好这时张子煜踉跄着跑了过来，把张子豪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总算让李怡然松了口气，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将心中的悲伤流露出来，还是让大家都过个开开心心的节日吧。

☆、不想你累倒下……

春节过后随着大人们开始正常上班，孩子们也很快就开学了，张家别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白天只有张子煜偶尔的叫嚷声，才能让别墅里有些生气。

老爷子病情的好转只是昙花一现，他越来越多的时间陷入呆滞的状态，说话开始颠三倒四，生活的自理能力也越来越差，身边已经不能离开他人的照顾。

好在有陈叔、贺妈还有专业的护理师，加上陈海燕也已经从s市回到了北都，许菡雯开学的时间比起中小学要晚上大概半个月，而且她的课程也不算紧张，故而白天其他的人还是按步就班各自忙碌各自的工作。

晚上则在老爷子的房间里搭了个小床暂时由张霖父子先轮流陪护，为了让胡兮若腾出手来照顾老爷子，许菡雯把张子煜重新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把高天和李怡然的辅导任务也全都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样一来，许菡雯除了要完成自己的学业以外，要做的事明显多了起来。虽然有陈海燕帮着照顾张子煜，但现在的张子煜却一天比一天地调皮，只要许菡雯在家，总要粘着她，跟前跟后。

许菡雯一回到家，就如同陀螺一般连轴转，晚上等到辅导好两个上了初中的大孩子，安置好小不点张子煜，时间往往已经过了九点。

这以后的时间才是她自己的，才能安心地坐下来研究她自己的学业，每天的休息时间大概只有六个小时左右。这样几天下来，许菡雯明显有了疲态，渐渐眼圈周围有了黛色。

“雯雯，把小煜的小床移到陈阿姨的房间，晚上让陈阿姨带小煜吧。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看看这才几天下来。你又瘦了不少，而且都有了黑眼圈，这万一你也倒下来，岂不是更加添乱。”这天轮到张建军陪护老爷子，张霖好不容易才将一直兴奋地在大床上打滚的张子煜哄睡着，拉着从李怡然房间回来的许菡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心疼地用指腹在她的眼圈周围轻柔地打着转，眼光投向张子煜的小床，压下内心的不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