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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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那個笨蛋再也不會醒來；萬一，那個笨蛋就這麼走了，自己又該怎麼辦。

自己仍然會活下去，一直一直活下去。想到這裡，不二的心就不再如以往般冰冷，反而多了一絲不知名的情感。

「周助，聽說你出車禍了？而且還受了不小的傷？本大爺一不在旁邊就那麼不會照看自己？」語氣中的焦急與擔憂仍然掩飾不了華麗的本質，冰帝學園的跡部女王攜某狼跟班駕到。

「小景，我什麼傷都沒有，手冢保護了我。真正受傷的那位，現在在手術室里。」周助的微笑中參雜了一絲擔心。

「你沒事了就好。那我怎麼聽說不二周助受傷了？」女王的頭上滿是一個個的大問號。

「哎呀，小景，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們學校有兩個不二周助，受傷的人是他。」周助指指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冰山。

誰知女王很驚奇地看著正若有所思的冰山不二：「本大爺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沒有反應。

「你是木頭人嗎？」女王的華麗聲線有一點崩潰的跡象。這個世界上，曾經令他的聲線有所動搖的人，不外乎的黑熊，萬年不化的冰山部長，還有那頭討厭的死狼。女王感嘆，自己果然還是對冰山沒有抵抗力，幸虧忍足那傢伙還蠻「活潑」的，不用天天呆在冷風堆里。

於是，周助微笑著，和跡部「敘舊」。留下在一旁徹底被無視的兩座冰山一頭狼。其實忍足這次來還是挺有收穫的，他從跡部和周助的對話中了解了一些小景小時候的事情，那都是女王死要面子不肯說的事情啊。

手術燈在這時熄滅。醫生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

「怎麼樣？」

「……要做好準備。我們已經盡力了。」嘆氣。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好安靜。接下來的話，不二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只是渾渾噩噩地盯著被人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某個人，心亂如麻。

做好準備時什麼意思？

這個笨蛋打算就這麼不說一聲地走了？

「周助的朋友，你們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救回來！」跡部抓著醫生的衣領大吼，居然忘記了用「本大爺」這個稱呼。

也許是因為醫生都不抱什麼希望，龍雅被安置在普通病房，不過也不能算作普通病房，而是跡部家特別預定的豪華普通病房——。

周助和手冢因為沒受什麼傷所以就先出院了，雖然他們有些放心不下龍雅和不二，但還是被跡部硬推推走了，說，不要打擾那兩個人的二人世界。

冰山不二此刻仿佛已經不是冰山了。

他靜靜地坐在龍雅的旁邊。微風輕輕吹過床上那人的臉頰。好帥，真的好帥，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他也這麼帥。甚至，比自己都還要帥，而且，很可愛。

這就是此時冰山不二內心的想法，雖然形容詞很俗套而且籠統，但對於他來說，能這樣地想到一些用於讚美的形容詞，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了。當然他，也不可能像龍雅一樣油嘴滑舌。

如果龍雅再也不會醒來，那麼，他在也無法用那熟悉的語調親昵的喚著「小周」，再也無法穿著有些可笑的女僕裝在這個家裡面晃來晃去，再也無法調侃地說著「遵命」，再也無法為自己做出充滿著他的味道的菜，再也無法和自己拌嘴……

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著不二的內心。

其實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不二一個人清楚。當時，車子衝過來的時候，手冢下意識地沖向周助，而自己卻想也不想地跑向手冢那邊，而龍雅這傢伙……就這樣抱住了自己，於是，這輛車就整個撞在了龍雅的身上，這也是為什麼四個人的傷勢程度不同的原因了。

傷得最重的人是他。

不二突然覺得好後悔，該死的，當初就不應該這麼急急忙忙地去救手冢，應該先管好這個笨蛋的安危才對啊！

幾天過去了，那個笨蛋還是沒有醒來。而不二，就這樣守在他的旁邊。

「醒過來。」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之後，不二下達了他最標誌性的三個字命令，就像以前他曾經對這個男僕下達的所有命令一樣，雖然以前的只不過是諸如「洗廁所」，「去買菜」這一類的而已。

「大笨蛋。」最後通牒。轉身，準備，離開。

「砰——」

冰山不二一回頭，便看見了這樣一幅令人汗顏的畫面，一個墨綠色頭髮的笨蛋，正以極其笨蛋的姿勢坐在地上，然後以非常笨蛋的表情看著他。原因就是這個笨蛋非常笨蛋地醒過來，然後非常笨蛋地滾下了床。

「笨蛋。」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走過去，扶了他一把。

「手冢和周助都沒事。」

龍雅確定自己看到了冰山不二的微笑。雖然可能因為長時間不笑的緣故，弧度並不算太大，也略顯青澀。但是，很漂亮。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抱住了眼前正在微笑的那個人。

他想說話，他想告訴不二自己已經沒事，叫他不要擔心。但是，喉嚨里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只感覺到，懷中那個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人，把自己肩頭的衣物，都弄濕了。

他哭了。

龍雅放開了已經恢復成冰山的不二，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寫下了自己俊秀的字體：

「對不起，我已經沒事了。只是，恐怕以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