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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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文化寶庫，絕大多數時候卻十分冷清。

&1dquo;畢竟文獻資料都已經數位化了嘛。”琅嬛圖書館東部明鏡樓的二樓閱覽室，一個&znj;二十出頭的捲髮&znj;女生翹腳坐在椅子上&znj;，跟身邊正在閱讀一冊紙質材料的同學&znj;說話，&1dquo;與其來到線下費心費力&znj;地找書，不如直接在線上打幾個關鍵詞搜索。”

&1dquo;也沒&znj;那麼麻煩。”同學&znj;為圖書館辯解了一下。

一個&znj;半人高的機器人正&znj;巧從她們身邊滑走。它這會兒看著矮，一米都不到，但是在它體內的摺疊裝置盡數打開的時候，足有四米高。

剛好能&znj;夠到書架的最上&znj;面一層。

不可&znj;否認，確實有那麼些人有那個&znj;閒情逸緻手動找書取書，但更&znj;多人還是會選擇在圖書館的小程序上&znj;輸入書名，然後靜待機器人把書帶來。

捲髮&znj;女生的目光不自覺地隨著機器人，一直來到窗邊。窗邊倚著一個&znj;學&znj;者打扮的女人，挽至手肘的短袖襯衫，長及腳踝的藏青長裙，挽起的頭髮&znj;搭配金絲眼鏡，極其簡單的裝束，看布料也不是什麼高檔貨，但她這樣打扮起來就&znj;是格外有氣質。

捲髮&znj;女生還沒&znj;到這裡的時候，女人就&znj;在了，她一直倚在窗邊，似乎是在看雨，又似乎是在等待樓下出現一張期待的面孔。

眼下她的目光稍微從無邊細雨上&znj;移開，低頭看向滑至她腳邊的機器人。機器人從鐵皮肚子裡取出一本厚厚的硬皮書籍，高舉雙手遞給&znj;她。

女人微微一笑，嘴唇開合，似乎說了什麼話。她們二人隔得太遠，捲髮&znj;女生看不清，但她根據口型猜測應該是&1dquo;謝謝”二字。

是會向機器人道謝的人啊，真是少見&he11ip;&he11ip;

捲髮&znj;女生的目光漸漸被女人合上&znj;的雙唇吸引了。唇形與色澤都很完美&znj;，是用口紅修飾過嗎？女生在班上&znj;算得上&znj;時尚達人，對美&znj;妝頗有研究，她在幾種色號之間猶豫不決。

胳膊上&znj;突然傳來被拍打的感覺，捲髮&znj;女生下意識往身邊看去，拍她的人正&znj;是邊上&znj;的同學&znj;。

&1dquo;你來到這裡後，都看了她好幾次了。”同學&znj;問她，&1dquo;認識的人？”

捲髮&znj;女生搖了搖頭，遲疑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說道：&1dquo;你覺不覺得，她長得很像樹枝？”

&1dquo;確實有點像，”同學&znj;實話實說，實際上&znj;在和捲髮&znj;女生一起看到這個&znj;女人時，她就&znj;有這樣的感覺了，&1dquo;不過她的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方舟城不乏與樹枝長相相似的人，至於這是為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樹枝擁有一張世界上&znj;最完美&znj;的臉，她的五官尋不出任何瑕疵，畢竟設計這張面孔的是一支數百人的團隊，這支隊伍里囊括了頂級化妝師、攝影師、整形醫生、藝術家等等人物，樹枝的形象說是一個&znj;時代的美&znj;學&znj;結晶也不為過。

於是有一些人就&znj;起了心思，將樹枝的臉作為自己的整容模板。

當然想要整得一模一樣是不可&znj;能&znj;的，樹枝的肖像權牢牢握在聯合信科手裡，沒&znj;有一個&znj;醫生會動這個&znj;手術。整得一樣不行，整得相似卻可&znj;以，這個&znj;世界就&znj;這樣多出了許多與樹枝容貌相似的人。

可&znj;那些人只做到了貌似，這個&znj;在圖書館偶遇的女人，卻頂著一張與樹枝截然不同的臉，達到了與她神似的效果&znj;。

捲髮&znj;女生轉過頭和同學&znj;說了一會兒話，很快又坐不住了。她腳尖焦慮地在地上&znj;點著，掙扎一分鐘後，她決定遵從本心，扭頭又看向那個&znj;女人。

沒&znj;想到正&znj;好與女人對上&znj;視線。

她注意到她了。

女人並沒&znj;有因捲髮&znj;女生無法&znj;自抑的目光感到冒犯，她臉上&znj;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那是一個&znj;仿佛能&znj;包容一切的笑。可&znj;是她面對人的笑，與面對機器人時的笑沒&znj;有什麼不同，就&znj;好像一個&znj;神明，她溫柔慈悲卻不好接近，在她眼裡，一個&znj;人與一棵草沒&znj;什麼不同。

捲髮&znj;女生的臉紅了。

直視女人的面容，只覺得她和樹枝更&znj;像了。

捲髮&znj;女生突然間決定拋棄自己親愛的同學&znj;與她們的小組作業，她握住同學&znj;的一隻手，用無比真摯的神情說道：&1dquo;如果&znj;我現在走掉，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吧？”

&1dquo;如果&znj;你能&znj;半小時內回來，我會的，”同學&znj;說道，&1dquo;但如果&znj;你一去不回，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同學&znj;的聲音如凜冬的風一樣冷酷無情。她也試圖用自己的目光讓捲髮&znj;女生知道，即使她有不干世界就&znj;要毀滅的大事，也請先留下來一起把今晚就&znj;要交的小組作業完成。

這個&znj;時代已經很少有人會來圖書館閱讀紙質書——但是不包含她們這兩個&znj;小組課題剛好是&1dquo;從書籍材質演變看人類文明進程”的學&znj;生。

捲髮&znj;女生的神情有些痛苦：&1dquo;我們七歲就&znj;認識了，你懂我的，這樣一個&znj;關乎我終身大事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真的不能&znj;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