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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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上

鹰博城拾起掉在地面上的匕首把它揣回怀里，跟著龙枫快步走了大约三、四个时辰，将全身的内力掏得干干净净。

龙枫的身形没有什麽奇特之处，然而想要跟上他却不容易。他每跨出一步，鹰博城不得不提气向前纵上好几丈远。长此下去，龙枫像在闲庭散步，咬牙跟在他身後的鹰博城却汗如雨下脚步渐渐放缓。

唯恐失去唯一报仇的机会，鹰博城拼上全力追赶，他每每接近仇人身後，却在一眨眼的功夫间又被对方甩开好远。正当他沮丧的时候，前面的龙枫突然停了下来，原来他二人不远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弯腰按著双膝不停喘气的鹰博城看见龙枫眼里微露犹豫之色，最终还是跃到溪中的大石上面坐下，除了他的鞋袜然後把一双脚伸入溪水之中轻轻滑起来。

鹰博城一面迅速调正气息一面小心打量，他看得出来杀他父亲的龙枫应该年纪不大，否则对方也不会做出这样孩童般的举动。

听龙枫说话再看其那双没有经过多少世故的眼睛，还有此时裸在清水中的一双白皙秀巧的腿脚，最多这个凶手与自个儿同岁，然而正是眼前这个或许比他还小上一、两岁的少年残忍地杀害了父亲！

脑海里再次浮现父亲被害的那一幕，鹰博城刚刚熄灭的仇恨之火突然在体内滋长。不管龙枫有多麽厉害，他也忍不下去了──

全身刹那间沸腾倒涌到头顶的热血，怎麽可能让他保持冷静？

暗自盘算从哪个方位出手，鹰博城见龙枫旁若无人地滑动双脚嬉水，一点一划、一抬一探，面具下两只清澈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双脚，以及溪里游来躲去的小鱼小虾，似乎觉得有趣之极。

察觉到这一点，鹰博城感到他的头也快爆裂了，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世上有如此冷血的人？几个时辰前龙枫才让一个生命消失，这个人现在却完全忘怀只顾著玩乐？

蹲下身悄悄抓了两把泥土在手里，鹰博城以前见过街边流氓打架时用过这招，学武之人原本不屑用这个方法，然而为了报仇他现在也顾不了那麽多了。

「喂！」鹰博城双拳紧捏沙土闷声对龙枫叫道，算是尽了最後的礼数。

龙枫低头专心划著水对鹰博城的叫声充耳不闻，後者眼见这般情形不及细想，双手飞出扬起一片尘土扔向龙枫，身形亦跟著施展抢上攻击。

就在鹰博诚飞身攻击的同一时刻，空气中真气激荡破空之音呼啸传来，龙枫眼中寒光突现；他没有立身，翻起窄窄的衣袖卷出一股真气拦下鹰博城对他掷出的尘土，顺便将这把土裹住掷向从溪流对面射出的数十枝短箭。细粒的沙石和坚硬的箭枝在空中相撞，成功地截获住厉箭一并掉进小溪之中。

瞬间，这条清澈的溪流泛起了微微的紫黑色。

龙枫低头看了一眼溪水，顺手挥动手臂将咬牙切齿扑上来的鹰博城推出几丈远。看著後者在半空中手忙脚乱，然後「砰」的一声坠地摔得好惨的狼狈模样，龙枫严峻的眼里禁不住露出一丝玩笑之色。然而面对迅速抬头恨向他的鹰博城，龙枫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他飞快穿上鞋袜扭头看著现身在眼前的袭击者，是一群身著黑色劲装的大汉。

「龙三公子，快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沈声说道。

「哼，从中土跟到苍日国来，你们也不嫌麻烦！」龙枫嘴里轻声斥道，身形伸展，几步来到鹰博城身前把一物掷到他手里。

鹰博城定睛看去，手中之物是龙枫背上那柄薄薄的长剑，他不由一怔。

「一边去，别碍手碍脚。」龙枫冷冰冰的声音在鹰博城耳边轻轻擦过，人已如鬼魅般欺入黑衣人的包围圈，抽出弯刀迎敌，招式轻灵刹那间连砍两人。

原来龙枫在中土天朝学的武艺？果然厉害！鹰博城随父久居苍日国边陲，没有听说龙家显赫的名声，自然不知道龙枫的身世。他咬牙站在一旁，看见之前被龙枫砍中的那两个人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割下衣带裹住伤口又继续扑上加入战团，看来对方拼足了劲──究竟那叫龙枫的杀人凶手身上有什麽贵重东西？

「罗里罗嗦的烦死了！」龙枫修长的身影轻轻松松游走在剑光之中，连连出刀砍中黑衣人的手腕，一刀快似一刀狠辣无比。

那些黑衣人见龙枫如此厉害，一时也不敢抢上再攻，他们齐齐停下来十几把剑指向龙枫寻思新一轮的攻击，龙枫见他们不动居然也没有抢上动手。

「少废话，你从苗疆出来，我们已经知道你身上怀有先天罡气的口诀，识相的快把它交出来，咱兄弟赏你一个全尸。」为首的人凶恶地吼道。

「我师父说过，打它主意的人都不能留！」龙枫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你别自作聪明，抬出苗疆老人的名号想吓唬咱们？我们知道你师父早死了。好了，少废话，快点把苗疆老人的先天罡气口诀交出来！」

龙枫不再说话，这一次轮到他抢上主动出手。他呼呼两刀砍出劈向敌人，那些黑衣人连忙结阵迎上，连绵不绝的剑光团团围住龙枫，一阵兵器的碰撞之音冲醒了发愣的鹰博城。

最初鹰博城瞧黑衣人对付龙枫也不顾及他这样一个旁人的死活，原本觉得他们也不是什麽好东西；然而父仇不共戴天，如今见到龙枫在剑阵中游刃有余的轻盈身影，他看了心中有气，举起兵器加入战团恶狠狠一剑砍向龙枫。

刚刚举刀砍进一个黑衣人喉头，龙枫忽然听到脑後生风，他没有回身从怀中飞快摸出一柄短剑，转手挽起半朵剑花封住来敌袭来的一剑，顺手挑上准备结果使剑之人的性命。

然而龙枫晃眼却看见攻击他的人正是满脸恨意的鹰博城，他心中一怔，手腕随即微斜略收了攻势，顺便还不露痕迹地架住一些黑衣人趁机刺向鹰博城各大要害处的兵刃。

「我爹的剑？你，你……怎麽会在你手里？」鹰博城看著龙枫替他架住黑衣人攻势的短剑，赫然是他父亲鹰易阳从不离身的兵器！

刹那间眼前浮现父亲手执这把短剑仔细教导他武功的情形，还有几个时辰前龙枫把薄剑从鹰易阳身上抽出来的画面，他心中的悲愤猛然齐齐涌上来，什麽亦不顾也不防守，甚至中门大开一个劲地向前进攻，连连劈向龙枫。

四周的黑衣人原本以为鹰博城和龙枫是同路人，哪知道现见鹰博城形如拼命也不由诧异，但是他们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剑阵稍稍变动，刹那间刀光剑影风卷残云般卷向争斗中的两人。

「你父亲给我的，我当然就留著。」龙枫冷冷地回了状若疯狂的鹰博城一句话，「你以为我想要？我有自己的剑和刀，比你父亲的兵器锋利多了。」

「我，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鹰博城听龙枫此时说话还是这麽无礼，口中狂喝一声再次恶狠狠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