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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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看着一旁静静躺着的流川，樱木伸手探向他鼻下所触之处竟然气息全无？樱木只骇得手足冰冷，蓦地回想流川在江水中自他练成心法第四层之后便再无回应他度气之举，莫非……

樱木跳身伏在流川心口上仔细聆听，所幸耳下之人脉息尚存，尽管微弱也让樱木松下大气来。他将流川半扶半抱起来，一手抵在伤者背部内力便连绵不断送入。那股气刚刚运转流川胸前，樱木即感阻塞他急忙收功回手，流川受得这一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人倒是反而清醒过来。

樱木见他睁开眼睛，心中更是稍慰，轻轻把流川放置地面，有心见识那什么暗器如此厉害。他几把撕扯开流川上衣，见着流川胸口右上方有着一对手掌般大小紫红色渍印，伸手碰及却无血丝。樱木此时眼力非比常人，自是看得清楚那块颜色其实是由无数比发丝还细的小孔组成，这密密麻麻一大片不知有多少。

“痛不痛？”樱木见那片颜色前端似乎向正胸部移动几许，猜测可能是在江中动作时逼得这针在流川体内穿刺。明白之后，这心中疼惜难以言表，丝毫不查此时眼前之人是否乃是仇敌，“为什么你要救我？”

流川觉得胸口烦恶只想呕吐，偏生稍稍一动就疼痛难忍，他定定神撇嘴道，“你刚才，在江中…还不是同样救过我？”

“也对，扯平了。”樱木见他还有力气说话，心中更喜。这才仔细打量流川其他伤势，那肩上一刀外伤最重，伤口被江水一泡血肉模糊青紫泛黑，甚是吓人。他一心留意流川外伤混不知自个身上的伤口也差不多如此。

“狐狸，你这模样好丢人。”樱木扯出一朵难看的笑容，“还好你那只小白溜之大吉了，否则见到此时的你岂不让它笑话。”

流川不答，闭目喘得几下，再次睁眼对着樱木说道，“你很想知道你父死因罢？”

樱木一怔随及明白过来，见着流川灰败的脸色，一时间瞠目结舌待欲张口发话却发现他现在什么言语也说不出口。经他刚才为流川疗伤那一下便知，藤真那些针刺在流川经脉里任何真气运行到此便不能前行，而且稍有差池便危险之极。可就算让流川平躺于此这时间久了若不将它们取出便是神仙也难救。

“反…正，我大概…也活不多久…咳，咳咳…不如告诉你罢……”耳中听得流川断断续续说着，樱木这盼望已久的愿望终可实现，然而此刻他心中亦无半分高兴。身体之中空负有一身傲世神功，到头来连救个人也不成，樱木自是懊丧又是心恸。突地见着流川就快在眼前死去，这心头猛然间记得他对自个的好处来，那多次相救之恩、日前越发平和相处之乐……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更是酸涩苦楚。

“你不会死的！”樱木扶住流川双肩，感觉他气息微弱，只怕随时都会离开人世，这心中惶恐就连眼泪也急出来了，“快说，你不会有事的！”

流川听着樱木似安慰又似向他自己保证的话语勉强睁大双眼，朦胧间看到樱木那张气极败坏到扭曲的脸庞还有虎目中流淌的泪水，心下不禁奇怪，这人不是一直说要砍杀自己的吗？可是，自安西去世之外再无别人像樱木此刻这般关心过他。流川这心中温暖，亦不惧怕死亡；只是这脑中越来越乱，心里清楚撑不了多久。

樱木见他神智涣散瞳孔放大，心中怕极哪还顾得死死追问所谓的真相，连忙伏身在流川耳边吼道，“快说，你不会死的！”

流川呼出一口气，张口待想说着什么，但胸口猛然疼痛，眼前接着一暗就此闭过气去。

十五

待再次睁开眼睛时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流川感到脸上凉凉的一片，对上樱木那双满是红丝的眼睛，知是他为自己痛哭心中甚为感动。

樱木见他好容易醒转原本欣喜非凡但又看流川神色古怪呆呆地盯着自己，以为他身体又有什么不妥立即紧张，“胸口感觉如何？是痛还是麻？其他地方呢？”

流川轻轻摇头，这时才发觉他全身赤裸躺在樱木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两人的衣物搭在树架上在不远处烘烤。樱木发现他眼神不由大窘，红着脸讪讪解释，“我们身上的衣裳湿得厉害，我怕你伤口发炎便带着你来到这一废弃的小店暂住，顺便处理一下外伤。”

流川苗寨出生本对礼节也不甚看重，衣物对他来说不过是御寒之物，现在靠在火堆边上亦不觉寒冷何况樱木所做也是应当的处理措施他自然没作其他细想。然而樱木可是尴尬万分，心里万分不解同样两大男人这般动作也应没什么，干嘛面对流川时却感气短心虚、心跳难安？

他慢慢放平流川，跃到烘衣之处，拿过自己的衣物，虽然尚润可他仍穿戴整齐。之前流川昏迷亦不觉什么然而此时樱木说什么也不愿两人这般相处。

“流川，我想了一个办法可以把你身上的针取出来，可是你要忍得痛才是。”樱木取下流川那件离火堆最近的衣裳，回身搭在伤者身上盖着他腰部之下部位。

“你只管…动手…便是。”流川低语道。

“可那法子危险得紧……”

流川对着他摇摇头，刚才说得那句话也使得他胸口疼痛难忍，也没注意樱木对他改口。

“本天才会全力一试，不过若饶幸成功救得你性命。”樱木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可得将我父死因原原本本说出来。”

流川见他认真，不禁奇怪。本来就是要对樱木讲的，他怎么不曾想过万一自己在治伤过程中死了呢？到时他问谁去？

“听到没有？”樱木见他不答，心下着急按着流川双肩厉声喝道，“你定要给本天才好好活下去，然后说出真相！”说着，两只眼睛睁得滚圆眨也不眨直视流川。

流川看着樱木眼里的执着，不知怎地心中温暖，唇边泛起一丝微弱笑容，对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樱木见他应允心中自是大安。他知流川性情坚韧，如今做得这承诺定当激发此人最强求生欲望。当下也不再说话，曲膝着地将流川的身子侧翻过来，伸掌抵在那中暗器之处的后背。

“放松，不要让你体内一丁点力道游走。”樱木对流川说着，手中催力，一股真气便送进流川体力。这股刚猛的气息刚刚打入流川后背便细分为千丝万缕，避过流川右胸游走他上前身。流川很清楚地感到樱木这无数股内力似在牵引他体内移动到别处的细针，一丝一丝慢慢把它们聚集到原本打入的部位。

先前逃生时这些暗器游走便让流川疼得死去活来，只是当时在江中命悬一线他们神思不清、半晕半醒倒也不没那么难受。如今两人都神智清明，尤其是流川，饶是樱木的力道尽量放得柔软可痛感来得猛烈，有如什么东西纠着他内脏拉行一般，只让他痛苦得身子紧绷、满身是汗。然而流川性子傲强说什么也不愿痛呼出声只咬得牙根湛血，颤抖间那血丝便顺着唇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