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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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种要紧的时候你还发呆？你神游到哪儿去了？我发现你最近的精力一直不集中，是因为赶稿造成的吗？”东方默伸手在东方奇眼前晃了晃，继而自语道：“所以你才有可能神经衰弱做出那样的梦来。对，这次一定是这样，没有其他原因！”

“嗯，或许是我最近晚归打扰到大哥，或许也是大哥你赶稿太过厉害，所以真的有可能那只是你的大脑皮层太过活跃所做一个梦而已。”东方彬也这般附合说着。

“就是啊，自从隔壁张太太搬走后，新来的住户一直在装修，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都好像听见他们敲得乒乒乓乓的，去物管投诉也没有。林漪楠插口进来说道：“物管方面说新邻居装修屋子就到昨天为止，请我们包容一下。这什么理由嘛。不过我想或许东方大哥也是受到躁声影响，才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说不定哦。”

东方奇因两个弟弟与林漪楠自欺欺人的安慰之语淡淡笑了笑，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梦到以前邻居家的男主人惨死在车轮下的情形：死者遭遇公车巴士的时间、地点，还有那满地的鲜血、散成一块、一块的白色脑浆，一动不动的尸体，恐怖扭曲的神情……无一不与他梦中所见相符。

还有一次是在幼年时看到妈妈那个到家来玩的漂亮女同事，东方奇在梦里瞧得非常清楚，她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她那间布满蒸汽的浴室中，他异常清晰地看见那个发现自己先生有外遇而悲痛欲绝的女子，是如何伤心地浸在浴缸里将自己的手腕割得鲜血淋淋……

以后在梦中预知的几次死亡也是毫无差错，至今东方奇都不能忘怀他在梦中看到双亲临死前的情景，那种心恸之极却又偏偏无能而力的伤痛与绝望，他是最明白不过的。

所以东方奇一直不愿意见到过多的人，因为他可以预感从未见的人遭遇不幸，但这样的情况特别少——

只要东方奇与人照面或是他听到有人提到什么人的名字之后，就算是不认识，或是根本没有见过面仅是知道有此人存在，若那人注定死于非命，就一定会立即在他的梦中反应出来。

为了杜绝一次次看到那样让人极不舒服的画面，东方奇窝在家里，慢慢不喜欢外出了。

相信东方默和东方彬他们也知道东方奇的梦境从未出错，不过当这种事真正发生在他们的大哥东方奇身上时，这俩兄弟却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东方奇当然明白亲人们的担心，所以他接着把整个梦完整地说了出来。当然，在他说到那个小男孩儿将手中的钝刀剁入小女孩儿的眼睛时，林漪楠和尹竹雅都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东方默与东方彬也微有些动容。

“这么说，大哥梦到的这家人应该和你的死亡预示有关。”东方彬皱眉发表意见：“虽说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我觉得那家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大哥的梦里。”

“而且直到昨天晚上为止，大哥才看到那个梦的后续、发现他的尸体躺在床上，所以我觉得这个梦应该是在暗示——只要我们不与那家人接触，大哥应该可以没事的。”东方默接口说出他的观点。

“这个容易，只要以后东方大哥待在家里不用出门就好了。”林漪楠一听之下冲口说道。

“那怎么可能，你还嫌大哥现在不够宅呐？永久关在家里会变态的！”东方默听了，立刻对这个建议哧之一鼻。

“那是非常时期嘛，我们就要行非常事！我觉得楠姐姐说得也有些道理，东方大哥目前可以像她说的那样做，等日后不再做这个梦的时候再出门啊。”尹竹雅却非常赞成林漪楠的提议，女孩子总是站在女孩子这一边。

“快吃早餐吧，都要凉了。”东方奇却对着晃在他脸前的这八只忧心忡忡的眼睛轻声说道，淡淡的神情让性急的东方默忍不住直想骂人。

“老大，我们在这里急得半死，你自己倒在旁边看起好戏来了。”东方默听到东方奇在这时还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毫无建设性、而且根本没有边际的话，不由气结。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如果我真的避不了这一劫，那也没办法。”东方奇微微垂头，语声有些飘渺，“再说，我除了从那个梦中知道自己会死以外，其余的都不太清楚。我会在何时、在何地、以什么方式离开人世，梦里都没有预示，这与以前预感的梦境完全不一样。”

“大哥，你的意思是一切只是未知数，现在也不必太过担忧罢？”东方彬看着东方奇问道。

“我告诉你们这个梦，也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罢了。”东方奇叹道：“若真有那么一天……”

“呸呸呸，你快给我把后面的话给呸回去！”东方默跳上前捂住他大哥的嘴急得大叫：“明天是你30岁的生日啊，不是说大丈夫30而立的吗？你别学大胃女的乌鸦嘴乱说话好不好？”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罢。”东方奇掰开弟弟的手掌，话说到这里，他回身看了看气得又快跳脚的二弟、平时温和斯文的小弟深皱眉头的模样，还有两位准弟妹死死盯着他的情形，突然间心情舒畅，只觉他这几日受梦魇困扰的折磨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你们还不吃？莫非真的想集体迟到吗？”

“东方大哥，你今天千万别出门，我看到冰箱里还有食物。”林漪楠给还要说话的东方默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开口，因为东方奇说得很对，目前他们确实对这个不好的预感一无所知：“傍晚下班的时候，我去超市买菜回来。”

“我们之中就你一个人留意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东西，你大胃女的称号真是当之无愧。”东方默一扫之前的忧虑之态，转头取笑他漂亮的女友。当然在女孩子发火之前，他又接着开口转换话题：“不过刚才提到大哥的生日，不如我们今晚吃火锅庆祝吧。”

“这主意好，我们把材料买回来，大哥就不用出门了。”东方彬点头赞成，他也不想再提这件事让东方奇不开心——虽说他不认为他这位大哥的内心有如此纤细。

“那还不是要麻烦东方大哥做饭？明天可是他的生日呢。”尹竹雅耸耸肩，但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那个预知的梦，至少在东方奇30岁生日这一天他们可以出去吃饭，让他休息好好放松。

“这么热的天，你们也吃不腻那玩意儿。”东方奇轻声笑道，言下之意也就是同意了家人的提议。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下班的时候去接大胃女买菜。老哥，你白天就在家里补瞌睡好了，没事别出去乱跑。”东方默说着，回到原位上两、三口扒完他的火腿煎蛋皮，然后起身闪到门边，笑容可掬地对着一家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唉，对没大脑的人来说，单纯就是快乐啊。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林漪楠翻着白眼刻薄她的男朋友，她这个动作与神情让还在担心的东方彬与尹竹雅看了，忍不住心里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