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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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默哇哇大叫，伸手在半空中一阵猛推，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刚才那个如风一般阴然的轻笑声消失了，他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一抬眼，东方默看着孔囡囡无声无息地站在那扇唯一有着灯光的房间门前，正用她那双大大的黑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们；小女孩儿怀里，仍然抱着她那个爱不释手的金发玩偶，同样瞪着夸张的眼球牢牢盯着三兄弟。

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门内透出的灯光照耀下拉出一个外形颇为奇怪的阴影，东方默眼见如此，硬生生压下了上前抱起她询问家人在哪里的冲动。

“囡囡？”东方奇轻声唤着小女孩儿的名字，却见平时见人就绽开甜甜笑容的她此刻却不苟言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三兄弟。

东方奇赫然发现小女孩儿的脸庞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雪白，她双眼四周也浮现一层让人不舒服的黑色眼圈，倒是显得她的瞳孔更为大了就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心中惴惴的东方奇正想再次说话，孔囡囡忽然快速转身，向楼道另一处的阶梯奔去，很快跑到那里‘蹬蹬蹬’下楼，不一会儿，小女孩儿的身影就全然消失在了昏暗的灯光之中。

“她会去哪里？”东方默看得目瞪口呆，他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个乖巧可爱的孔囡囡，也会摆出这样一副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二哥，房间里似乎有声音！”东方彬听到异响，连忙向距离他最近的东方默说道。

“啊，受不了了！”东方默大步上前，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这什么鬼地方……”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打断了东方默将要说下去的话。三兄弟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从角落里像是受到莫大惊吓一般跳起身，嘴里也不知在胡乱叫喊些什么，她刚刚站起身又向旁边跃去，最后竟一把抱住房间内一张餐桌的桌腿，再也不肯抬起头。

“陶女士？”东方默眼睛最尖，认出这个看起来歇斯底里的女子正是陶瑞晴，他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

“别，别过来。”陶瑞晴双手乱挥，一边的东方彬帮着东方默按住她，好一阵安慰之后，陶瑞晴才平静下来。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发生什么事了？”东方奇以他最轻柔的语声问道：“你们全家又怎会来到这里？”

“我，我们想亲自到这里，把嘉季的不幸告诉我先生的大哥。”陶瑞晴现在认出站在她面前人的是东方三兄弟后，情绪稳定了不少：“因为俊柏的大哥住在这里不远的镇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孔嘉季意外横死，作为见证者也是亲戚，孔俊柏亲自去告知他那位失去儿子的大哥一声，确也无可厚非。

“我们放不下两个孩子，就一块带他们来了。”陶瑞晴泣道：“今天一大早到了这里，告诉了他大哥这件事后我们见难得回老家一次，就打算留宿一夜。你们是知道的，我先生经营一个小铺子，所以我们也不用急着返回城里。”

“那你们怎么会来这儿住？孔先生和小宇现在人在哪里？”东方默低声问道。

“我们家的老房子已经被拆掉了，这里原来是一个旅馆，昨天政府的人说服此处的经营者离开，所以暂且还没有切断水电。我们心想只住一晚上，所以就住进来了。”陶瑞晴说到这里，情绪似乎稍稳定了一点。

东方奇点点头，示意他的两个弟弟将陶瑞晴搀了出来，他们向这层楼的休息大厅走去，直觉那里视野开阔，总比呆在现在这个房间里好。

“你们选择住这一楼吗？”东方默在途中接着发问。

“没，我们最初嫌麻烦选的二楼，因为底楼是废弃的商场。”陶瑞晴颤声说道：“房间不是很脏，我们选了一间套房，一家人都住了进去。小宇喜欢缠着他的爸爸，我就打扫房里的卫生，同时叮嘱独自在客厅玩耍的囡囡跟着我……”

说到孔囡囡时，陶瑞晴的眼睛微微缩了缩，露出一种又似惊骇又似担心的奇怪表情，东方默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发问。

“囡囡？刚刚我们还在外面看见过她。”东方彬接口说道。

“你们看见过她？她在哪里？她好不好？她平安无事罢？”陶瑞晴神情一下激动，她向东方彬连连发问，使得后者连忙对她解释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见到他们就往楼下跑了，现在并不知道在哪里。

“那我们不用休息了，现在一块去找她吧。”陶瑞晴说着，跟着定定神，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囡囡那时距离我有几步之远，我做着活儿，但是眼睛也没有忽略她。直到快吃午饭时，我侄子来找我们，我才注意到小宇手里抓着一个粉红色的正方形礼盒。最初我以为这孩子手里的东西是从家里那堆礼物中带来的，心想孩子就是孩子，也只有他们才会在他亲人去世的这段时间还顾着玩儿了。”陶瑞晴顿了顿，接着说下去的语声又开始颤栗。

“当时小宇拆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好像是一张游戏光碟，平时这孩子在他爸爸的带领下就爱打电玩，所以他非常高兴。但他将游戏光碟放进手提电脑，我们那个房间里的照明灯就开始不停地闪烁……

我叫我先生去看看电闸；跟着，我看见房间里的所有摆投都似乎变得不正常了，家俱飘浮起来，电器自动开启，房间里电视和收音机的声音响成一片，而小宇，他突然指着我对面说道，是那个叔叔送他的礼物。

我顺着小宇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衬衣与长裤，还戴着一个宽帽的男子站在那里。我瞧不清他的五官，也不知道他怎么进入我们的房间，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我记得那时囡囡跌跌撞撞向我跑来，那个黑衣陌生男子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我认出那把刀好像就是刺入嘉季胸膛的那把……

我想冲过去，可是双腿发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我听到囡囡不停地在叫我，她大叫着妈妈，她在呼唤我，可是我却……我却迈不到她身边去……”

陶瑞晴说到这里，脸上除了有惊恐的神情外，还蒙上了一层羞愧的色彩，她的话声亦跟着弱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之后，她的嗓子又高亢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先生也看到了那个男子，他逮住囡囡的腰椎将她拎了起来转身奔出了房间。所以我先生不顾一切地追出去……可是，可是……”

“后来发生了什么？”东方默皱眉，他猜想接着发生的事必定非同一般，否则这个女人也不会吓得这样面无人色。

“后来……后来我看到有一只手从水泥地面伸出来……它扣住了我先生的脚，一下将他的小腿硬生生从膝盖那里扯断……好多血…有些还溅在我脸上……我听到俊柏他在惨叫……还看见从伸出来的手将他的小腿撕得粉碎……我吓得夺路就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啊……”陶瑞晴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抱着脑袋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