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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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到米露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里的时候，就更紧张了。

其实米露只是在享受隔着一层玻璃，对方在做菜，自己在休息的时间。

玻璃隔绝了全部的烟火气，玻璃的对面一双手正在抓着鱼片，让每片都均匀的沾上蛋清和淀粉。

然后刀光飞闪，姜、蒜切片，干辣椒掰成小段。黄豆芽掐根，洗净，煮熟捞出，铺在一口砂锅底部。油锅里下花椒慢炸，再倒入干辣椒和豆瓣酱，锅里浮起一层红油，再将蒜片和姜倒入锅里翻炒……

将鱼头、鱼尾、鱼骨倒进锅里炒匀，再往锅里加水，刚刚没过鱼。片刻之后，鱼汤咕嘟咕嘟地沸腾了，将鱼片一片片放入锅中，用筷子轻轻搅散，鱼片很快由透明变成奶白色。

锅中的鱼片、鱼汤一股脑的倒入铺好豆芽的砂锅里，再铺上炒好的花椒、辣椒。

刺啦一声，淋上热油。

米露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

然后就看到厨师将小锅端出去，很快服务员就将小锅端到米露和阿初的桌子上来了。正是他们点的水煮鱼。

麻辣鲜香从砂锅里直窜而上，让人既想深深吸一口气，又怕受不了，只敢轻轻地吸上一口。

其他店里是水煮鱼，要么就是大大的一口铜锅里，咕嘟嘟地煮，要么就是用大碗盛好，端到餐桌上来。然而洪家厨房的水煮鱼，用了小巧而精致的砂锅，煮出的鱼肉别有一番风味。砂锅传热快，散热慢，离开火后里面的汤还能沸腾上好一会儿。

当然，这个创意也是剽窃米家私厨的，不过这些东西真的很难计较。米露如今只想将烦心事都抛到脑后，好好地大吃一顿。

砂锅不离开火，端上桌后依旧用小炭炉温着，砂锅就是这点好，适合小火慢炖，砂锅里的汤炖的时间越长，鲜香成分溢出的越多，煨出的汤的滋味就越鲜醇，被煨食品的质地就越酥烂。

水煮鱼虽然吃的是一个麻辣，但是鱼肉的鲜香也十分关键，用的是小条的鲈鱼，小一点的鱼肉质更鲜嫩，砂锅煲出来的味道，简直无懈可击。

满眼的辣椒红亮亮的，看着就勾人食欲，鲈鱼肉一点也没有老，口感滑嫩，油而不腻。满口麻辣鲜香，辣而不燥，麻而不苦，最难得的是没有丝毫的鱼腥味。

两三口间，麻辣滚热的鱼片接连下肚，米露舒服的叹了口气，又夹起一筷子豆芽，豆芽脆生生的，麻辣里又透着股别样的鲜爽。

辣和热相得益彰，因为热显得更辣，因为辣显得更热。肉鲜味美，又麻又辣，吃得人酣畅淋漓。

米露并不擅长吃辣，额头上已经在止不住地冒汗，甚至眼泪都被辣出来了，可就是停不下嘴，一口接着一口。

之前的压力，也都随着被拉出来的汗水，释放出来了。

砂锅小巧精致，其实里面的鱼肉并不算多，两人吃分量刚刚好，三人吃有点勉强。然而在鱼肉吃完之后，这道菜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如果只是吃水煮鱼，其实用不用砂锅区别并不会很大。然而现在，等到锅里的鱼肉吃得差不多后，服务员帮忙将上面的红辣椒捞起扔掉，端了一碟冻豆腐、一碟粉条、一碟地瓜、一碟娃娃菜上桌，一股脑地倒进砂锅里，又往锅里添了奶白色的高汤，算得上是一鱼两吃。

砂锅里的汤咕嘟嘟地翻滚着，随着气泡的破裂，鲜香麻辣的气味再度浓郁起来。如今锅里只见红油，不见辣椒，红油也被奶白色的高汤稀释，看起来没有刚才那样辣得可怕了。

煮了一会儿之后，汤表面上的红油，越发的少了。锅里的冻豆腐，已经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娃娃菜上也吸满了红油。有这两样吸辣小能手，怪不得汤上的红油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