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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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第2页）

夏一大道就在眼前，宽阔的大马路已经初具雏形，环绕着中央圆形草地以及新盖的酒馆。酒馆的红灯笼挂在门口，显得十分喜气。里面的装修还没完全竣工，八、九个工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魏炎正在门口当监工呢，抬眼看到珊瑚，忙过来招呼：“城主，你怎么来了？要不进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来改。”

珊瑚摆摆手，懒得应付这样的琐事，绕到酒馆背后，随意选了一条小路，走了过去。这个基地现在每个人都尊她一声城主，但事实上她并没有把每个角落都走到。

经过三区、四区，这里是普通人住宅区，一栋栋六层宿舍楼排列整齐，宛如军队营房一般。单面走廊，共用的厕所和厨房布置在走廊尽头。每层一十二个

单间，居住着中级、初级异能者及家属，完全是集体生活的状态。

这样的宿舍楼，如果放在曾经的文明社会，根本没人会觉得满足——既没有隐私性、又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厨房和卫生间还要共用，高峰期得打架。

可是，这里现在却是基地居民羡慕的住所。砖瓦房坐北朝南，采光通风良好。水电齐全，有专人打扫，干净整洁。多少人想住，还住不进来呢。

绿洲基地对于宿舍的管理，还是延续了以往的章程。登记在册的初级异能者两人一间，中级异能者一人一间。免费居住，但要求每个月完成一项基地任务。

一个月没有完成任务，将提出警告。若第二个月没有补齐，将被赶出宿舍。

基地目前有两千多个异能者，这样的宿舍楼建了十五栋，按理应该是够了的。但是，很多异能者并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父母、妻子、儿女。很多时候是一家子四、五口人，住在一间宿舍里，非常拥挤。

还有一些没有异能者支撑的普通人，没有居住宿舍的资格，怎么办呢？这样的人，足足有三、四千余人。所以，十一区里，聚集了大量这样的人，形成了棚户区。

用简便粗糙的建筑材料，搭建了一些窝棚，遮风挡雨罢了。到了冬天，狂风呼啸，这些人就躲在薄薄的木板之后，瑟瑟发抖。

每年到了十二月底、一月初，西北风一刮，这里每天都会

抬出去几具尸体，衣衫单薄、浑身乌紫，显然是冻死的。

珊瑚顺着越来越狭窄的道路，慢慢向前走，越走心情越沉重。基地换了城主，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食堂已经开张，提供馒头、稀饭、简易盒饭，但是按照按劳分配的原则，齐谋设定的规则是人们必须参加基地建设，才能领取“新币”，然后用新币购买食物、日用品。

有劳动力的普通人没有问题，但是老人、孩童呢？躲在窝棚区，连挡寒冬衣都没有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怎么办？

珊瑚将斗篷的帽子盖在头顶，灰扑扑的衣服将她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棚户区的居民都没有留意这个行色匆匆的女人。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艳羡地看着珊瑚，吸溜着长长的鼻涕，道：“她的衣服穿得好多，真好啊。”

另一个女孩子三、四岁，只穿了条单裤、一件夹衣，露在外面的双手双脚冻得发乌，生了冻疮，从开裂的口子里流出些血水，看着很是可怜。

女孩牵着男孩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哥哥，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

一阵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珊瑚脱下斗篷，蹲下身，手一扬，厚厚的斗篷将两个孩子裹住。她的眼睛有点发红，声音有些低哑：“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住在哪里？”

幸福来得太突然，哥哥和妹妹如在梦中。寒风陡然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裹在一片温

暖的海洋之中。斗篷是呢料，散发着好闻的阳光气息。

妹妹咧开嘴，笑得像朵在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漂亮姐姐，我妈妈叫秀儿。”

“秀儿？”珊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问道：“是不是那个会绣花的秀儿？”

小女孩儿将手缩在斗篷之中，手脚都能够藏在衣服里的感觉真好啊。她点点头，表情有点怯怯的：“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我们在等她回家。”

珊瑚皱着眉毛。她记得这个秀儿，她衣柜里挂着的那条红底绣金色牡丹的长裙，名为国色天香，就是秀儿卖给她的，只要了十个积分。

秀儿花半年时间方才绣成的作品，是她曾经绣庄的镇店之宝，到了末世也不过只能换来十个积分。

当时银钱两讫，也没有过多交谈。没想到此时再听到“秀儿”这个名字，竟发现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你们等了多久？为什么不进屋？”

哥哥冻得直哆嗦，窝在斗篷里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年纪大一点，眼睛里多了一丝防范：“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妹妹的右手一直扯着哥哥的衣角，即使是被裹在珊瑚的衣服里也没有松开。她右手动了动，往下拽着哥哥，声音清脆得像银铃一般：“哥哥，你不要凶姐姐，她的衣服好暖和呢。”

哥哥横了妹妹一眼，看着她那双单纯无邪的眼睛：“你不许找人家要东西，知道吗？

”

妹妹的眼睛里似有泪花闪动：“可是……我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