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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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攻心为上（第1页）

月色如水，树影阑珊。

漆黑寂静的夜色中，一缕幽光无声无息地亮着，那是一片小小的符纸，那一小片符纸恰似一粒萤火，从高高的屋顶降落于庭院里。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这一缕特立独行的幽光晃晃悠悠地飘浮，钻进庭院里某一扇门的门缝，抵达漆黑的房屋内。

借着这一缕微渺的幽光，可以看到屋内的床上睡着两个中年人，外侧的男人四仰八叉地正躺着，鼻子下面的小胡子颇有几分长度，他一手垂在床下，一手搭在内侧的女人身上。

内侧的女人则是侧着身子面朝里侧，无法窥探其外貌，仅仅凭借初步目测，应当是一个足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身姿婀娜体态玲珑，除此之外便无法获悉更多信息。

“城主夫人据说乃是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这女人恐怕不是他的正妻。”远在五百米外一处屋顶上的黑衣男子自言自语道，“哼，并未听闻此人有纳妾之举，莫非是……”

如此想着，符纸表面的光芒俞盛，那一刻，夜雨也不明白自己是法海附体还是包拯上身，但见那片符纸须臾间飞闪而过，直刺那中年男人的咽喉位置！

一片黑羽，却是挡在了符纸面前。

“夜雨阁下果然吾辈楷模，处理一些小角色居然也能做到事必躬亲。”桌案上的蜡烛陡然亮起，一只毛色纯正的乌鸦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符纸，“我说怎么从未捕获过阁下的蛛丝马迹，原来是玩上了这些小伎俩。”

说着，那符纸被黑羽瞬间洞穿，五百米外的夜雨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你早就知道了？”夜雨取出一方绢帕，拭去唇角血迹，那符纸尽管被黑羽刺了个对穿，却依旧可以出那低沉的声音。

“你未免有些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夜雨！”乌鸦音色冷冽一如南极之地尘封万年的冰川，“先前我等只是疏于防范，现如今我已调遣成千上万只分身巡逻于天下各个城池，你想躲过我的眼睛，不是在痴人说梦么？”

“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男人没有多做一件多余的动作，他身形敏捷地来到那房顶边缘，双臂张开，整个人体形成一个十字，“不过凭你区区一个分身，想要逮住我也是痴人说梦呢！”

话音未落，一跃而下！

那一片符纸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飘落在地，乌鸦双目瞪圆怒视西北方向：“灵力的气息，消失了？！”

“至少捕捉到了他的一丝气息，不是么？”远在千里之外的帝国皇都幽离宫中，面容姽婳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我们本也并未特意设防，仅仅凭借丘北城一些卫兵，想要逮住我那师兄，的确是痴人说梦。”

“我记得他会某种空间跃迁之术？”影画身侧，本体乌鸦轻叹一口气，“那顾清辞当初便是利用此术逃过陈平追捕的吧？”

“只是他灵符术的一个分支而已，当年红神大人授予我俩的，是两种不同的术，我那夜雨师兄擅长灵符术，而我，你早就明白了。”影画轻拂长袖，“对了，陈平那小子可还在那丘北城中？”

“他约莫明日离开丘北城。”乌鸦从他的肩头飞起，落于窗台上，“陛下正要拿他问罪呢！”

“传我命令予他……”影画话音未落，窗台之上的乌鸦却是陡然间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丘北城城主房间桌案上的乌鸦头颅无力垂下，血液飞溅三尺！

“什么时候？！”幽离宫中，本体乌鸦再也无法获知城主府内的情景，它瞠目结舌地转过身来，回望影画的眼睛。

“……是这样啊。”影画沉默了一秒，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要出手吗？丘北城中我还有另外两只分身。”乌鸦那漆黑的瞳孔之中满是怒火，“这夜雨欺人太甚！”

“不必了，你只需传令陈平，令其不必回来。”

“不必回来？”乌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他违抗君令吗？”

“以陛下的怒火，他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影画弯弯的睫毛眨了眨，远眺皇宫的方向，尽管夜色深沉，皇都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告诉他，如果三日之内找出夜雨行踪，免死。”

“呵，哈哈哈哈哈！”乌鸦情不自禁地冷笑起来，它向后伸长脖子，理了理满身黑而亮丽的羽毛，似乎是在替陈平哀悼，“夜雨不可能不知道陈平这号人的存在，陈平只要一有什么动静，夜雨恐怕便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吧？你嘴上说着可令他免死，然而却要他亲自拥抱死亡，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可是陈平不知道夜雨这号人的存在，他不清楚对方有多强，他只知道这是他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影画不动声色地叙说着，仿佛那一条人命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他完成了使命，最终光荣赴死，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他开个追悼会什么的，不比被陛下大手一挥‘拖出去斩了’来得光荣吗？”

“我看陈平可不像看中什么荣誉的人，他只想要命。”乌鸦微笑，至于一只鸟是怎么看出来在微笑的，建议别想，“虽然他命不久矣。”

“除非他可以凭五百人，杀了区区一个夜雨。”影画微笑，笑颜如花。

“好一个区区！”乌鸦大笑出声。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外的丘北城中，夜雨从城主屋内快步走出，反手掩住房门。他不反感血腥味，符纸刺破心脏的那一刻，熟睡之中的一对男女终于睁开眼来，那女人想要尖叫，嘴里却被塞进了一只乌鸦的尸体。

夜雨的动作很快，他娴熟地割下城主的脑袋，用一只牛皮口袋装上，天亮时分，他要将那口袋悬于城头，从而引起民众的恐慌。

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并不打算也没有精力屠杀整座城的卫兵，革命处于初步阶段，大规模的进攻还得己方势力初具规模才行。

下一刻，他那漆黑的身影须臾便是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销声匿迹，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