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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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动摇（第1页）

瓢泼大雨“哗啦啦”地下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停了。月亮从乌云中探头，微弱的光亮在落地窗前映射出一道孤独的人影。

秦叶景端着酒杯，对着漆黑的夜空呆。手边散落着两三个空酒瓶。他许久没有如此喝酒，奇怪的是，他喝了这么多，却怎么都没有醉。

床上的人儿还在睡，医生说她只是没有休息好，无甚大碍。她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在唤胡文雪的名字。一个月前的那场火，他请私家侦探去调查过，但并没有现什么异常。

警方以酒店消防设备故障定了责，结了案。保险公司那边也已经在走赔付程序了。当时她并不在现场，她为何会如此地不安。

“不要……”

“雪姐，不要……”

“雪姐……”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鼻子酸酸的。那种感觉，就像在大海中央溺水了，却找不到救命的稻草。

突然，有光射入眼里，她被人弄醒。恍惚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切。等她定了心神，他的眼中只剩疏离。他立刻退到落地窗前，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饿了……”

“离婚吧……”

两个人同时出声，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都愣了三秒。

“想吃什么？”

“我不同意。”

又是异口同声，同样又都愣了三秒。

“青菜瘦肉粥，你煮的。”

女子特意强调了后面三个字，那语气不似请求，更像是命令。她肚子饿的时候，火气向来大。看来失忆，也没有改掉她这个旧习。

见秦叶景不搭腔，女子赶忙补充道：“清汤面也行，只要是你煮的就好。”

她的余光时不时从秦叶景的身上扫过，他默默地啜着酒，眼睛不知道盯着哪儿。眼里似乎有光，又似乎没有焦点。他神情凝重，似在揣测她的潜台词，又似在回忆那飘缈的过去。

“小景……”女子轻声唤道。

秦叶景怔愣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捏着杯角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从未期待，有生之年，她还会如此叫他。也许，她真的记起了什么。不是完整的回忆，只是破碎的片段。

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涌起了不切实际的期盼，他抓起酒瓶，想再喝点儿酒，让自己冷静冷静。可酒瓶已经空了。

“秦叶景，我饿了。”

他的衣角突然被人拽住，他惊讶地看向她。她嘟着嘴，皱着眉，眼里有讨好的笑。她在撒娇，因为她想使唤他。过去无数相似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那触感，不自觉地又召回了更多回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简单的九个字，似乎耗尽了秦叶景身上大半的力气。他不敢去看她，更不敢去期待。

她静立在他身前，他眼中的繁复情绪，她尽收眼底。她不禁好奇，他若真的对她的感情还未过去。过去两年，他是怎么做到对她完全不闻不问。

她的静默，让他几近无法呼吸。心，不受控制地加。这一刻，他后悔了。后悔去试探她，后悔让自己燃起不该有的希望。他放开她的手，转身向门边走。

她迟疑许久，在他从视线中消失之前，叫住了他。

“我付费了。”

声音轻柔似风，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下一秒，她的笑颜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脸颊处，多了一抹湿热。他惊讶地与她对视，她眼中的陌生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

“我去做。”

秦叶景狼狈地落荒而逃。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摸着被她吻过的地方，不自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