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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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情（第1页）

“大人，这是从那老东西房里搜出的东西。”黑衣打扮的男人跪着将手中的书册奉至胸前，夏盈接过，慢慢翻看着。

“这些记录，应当没错。”夏盈看了半柱香的功夫，比对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记录，又和那老东西的文书比对了字迹，方才开口道。

“应当？”男人将手中的茶碗放下，茶碗粗糙，一震之下，茶水往外溅了些许。“那老东西死了么？”

黑衣男人连忙俯在地上，“拿到册子确认之后就放了火。”

夏盈皱眉，“可有确认尸身？”

黑衣男人不敢抬头，“都吃了蒙汗药，所以，所以，匆忙了些，并未确认。。。”

夏盈不禁恼怒，“混账，若是有人相救，或是被烧醒了，跳船逃走，你！”

上的男人抬手示意，夏盈只得压下心中怒火，“无妨，这老东西就算逃出去，赴任是死，不去赴任也是死。逃出去死在外边，与我们就更没有什么干系。”男人眸色一寒，接着说道，“下去领罚，三十棍，打完了上路。”

黑衣男人赶忙磕头称是，“多谢大人，小人日后定当更加用心办事。”

“大人，这册子？”夏盈有些拿不准，踟蹰问道。

“收着，回京呈给干爹。”男人将眼睛闭上，手指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声音不大，但是他们这些亲近的人知道，大人这是心烦了。

船上，火势未灭，照这么个烧法，就算去救火，也来不及了，袁老大这次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了。

渡口上，船客们蹲着腿麻，想动也只能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看管他们的小役，趁着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悄悄动一动脚。

万归荑见并没有人上船搜查，心下微定，只要没有被现烧毁的房间里没有尸，程橙一行人就还有时间。马匹趁乱已经牵了下来，就在不远处，就算真的闹起来，也可夺马逃走。

“姑娘，那掺了蒙汗药的饭菜好似针对的只有我们和那位大人一行人，其余的百姓在听到起火之后，虽有迟缓，但是最后都出门一同救火了。”杜松压低了嗓音，用极小的声音传向万归荑耳边。

万归荑心中一紧，金鳞卫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些百姓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他们三人必然会被盘问。

果然，那黑衣打扮的男人带着小役在前方查人，正当两人不知作何反应时，一旁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一旁的百姓听得此声，立刻往旁边避了避，霎时间他们三人周围就空了一片。

那黑衣男人听见骚动，抬眼看向这边，皱眉做了一个手势，似是在吩咐那几个小役往这边过来。

张玄知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低声道，“扶我，说我晕船，吸了烟气。”说完便昏昏欲倒，眼看要倒在那摊秽物之中，万归荑赶紧伸手扶住，一边把他往后放倒，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都上岸了，怎么还是晕船。”

杜松早就把烟灰抹了全脸，此时看着狼狈不堪，“船舱起火的时候吸了烟气，他本就晕船，跑得慢了，须得找大夫。”

两人声音不小，黑衣男人也听得明白，小役带上这三人，便往百户大人所在的茶棚处走去。

两人扶着张玄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得极慢，小役也没有法子，中间这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看着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乱糟糟的，道袍还被火燎了一角。

三人行到茶棚外，老老实实在日头下面站着，好在日头不晒，否则张玄知下一刻就能晕倒。虽然看不清茶棚里坐着的那位大人物时什么模样，但是看服制官位应当不低，杜松果断出声，“这位大人，我的朋友身子不适，可否行个方便？”

百户夏令沉默不语，一旁的夏盈倒是开了腔，“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路引？”

“我们是万古山庄的人，受邀前往鹤鸣山听取道法，这位便是鹤鸣山的师兄，专程来接我们的。”万归荑立刻尖声说道，“这位大人，船上的火不是我们放的，你们抓错人了，路引给你们看就是了，阿松，拿出来。”

杜松在包袱里一阵翻找，恭敬地将路引递出去，路引下边垫了一张银票，又小心地将包袱系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

那边夏盈查看了一番，并无不妥，正要请示百户大人，这边万归荑却像是有些吃力得一个趔趄，“喂，张师兄，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声音焦急，还带了些哭腔。

张玄知像是站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后倒，眼睛不住地抖动，若不是知道他是装的，万归荑都要信了。

“大人，真的不是我们放的火，张师兄可是鹤鸣山的弟子，他要是有什么差池，张山主可不会这般轻易就算了。”万归荑仍是拔尖了嗓子，一副宠坏了的大小姐模样。

夏令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屑，“张山主，呵。小姑娘，便是张山主在这里，也不敢如你这般，与我大呼小叫。”

万归荑像是被气到了一般，就要掀起帷帽上去理论，杜松连忙拦住，“大人，尊上可是金鳞卫千户夏寒山，我家主人昔年与尊上有一饭之交，我们的确与船舱失火一事没有关联，现下这位鹤鸣山的师兄身子不适，若是查无实据，便行个方便，日后我家主人和张山主，定然会卖尊上一个人情。”

“大人，张山主这一年圣眷正浓，万古山庄与江湖各路豪杰交往甚密，也不是好相与的，不如？”夏盈躬身低语，这三人一个是姑娘，一个是个病怏怏的道士，还有一个一看就是那姑娘的侍卫，言语处事，滑不溜手，实在没有必要与他们纠缠下去。

“万庄主的酒宴，在下闻名已久。”夏令换了个称呼，表示自己以江湖人士的身份说话，而不是以金鳞卫百户的身份施压，然而言语中，还是带了一丝不可拒绝的威胁。

“我家主人自然是欢迎，大人只需留个信物，金桂飘香之时，万古山庄必然备好酒席，等待大人光临。”杜松越是客气，万归荑便越是气恼，索性扶着张玄知，别过头去不看这边。

夏令抬手轻挥，示意放行。金桂宴，他的师傅，金鳞卫千户夏寒山也去过一回，回来感概宴席之奢靡，他倒要看看，是否真如师傅说的那般，也好结交一些江湖豪杰，省的再遇到这种事情，短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