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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窄门小路（第1页）

普拉尼耶中层，工厂区。

本间向日葵坐在一张精致的靠背椅上，拿起桌前一杯镶着金边的红茶抿了一口。三枝明那则侍立于她身后。

和她本人恬静的氛围不同。桌子对面，一名中年男人正神情激动地说着：“本间小姐，我认为我们没必要再维持这种规模了！既然祭司大人已经停止血疗，完全可以缩减猎人工坊的用度。再这样下去，整个工厂区都会被治愈教会拖垮的！”

“先冷静些，先生，我们过去的意外保险汇款足以处理这件事情，只要你是按规矩合理分配的。”本间向日葵放下红茶，礼貌地微笑，“我们当初推举你做工厂区的代理人，就是看重你的本事。因此，治愈教会愿意体谅你的难处，包括——”她顿了下，手指在桌沿的雕花处轻轻抚过，“那些太过奢侈的部分。”

男人的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小姐，你知道的，市政厅的律法不允许我们像过去一样操纵市场，新的医疗规定也更严苛……”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反驳我了。”

本间向日葵的手肘撑住扶手，双手交叉抵于唇边：“如果是以我本人的立场和你交谈，我会很乐意听你继续下去。但很遗憾，我现在代表教会，在事态更严重之前，我们都需要一些果断。”

“可是，班德拉斯先生还没回来，我不能不经过……”

“我想，班德拉斯先生应该没有异议。”本间向日葵无奈地闭了闭眼，“……你还记得，一位叫做多拉的女士，和一位叫做社筑的先生吗？他们无法看见这一幕还真是令人悲伤。”

她站起身，礼数周全地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先生，来跳舞吧。”

“……什么？”

工厂区的负责人诧异地抬头看向她，看向她那双美丽的绿眼睛。突然，那双眼睛的眼底闪过一抹极为凌厉的光芒。

随即，他眼前被血红充斥，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小时后，三枝明那才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一方干净的手帕和一杯温水被递到了他的面前，脑袋上方传来了本间向日葵一如既往的清脆嗓音：“喝点吧，这会让你舒服些，第一次看杀人？记忆还真是奇怪，你以前亲手处理的人可比我的要多。”

三枝明那的嘴巴里又泛起一股酸味，他干呕起来，双手颤抖地摆了摆：“请、请您先别说了。”

“好吧。”本间向日葵若有所思地笑了下。她将手帕和水杯交给一旁的助手就又出去了。

在呕吐的间隙，三枝明那能隐约听见她刚才在命令着什么，似乎整个工厂区都被治愈教会接管了。又过了几分钟，巨大的钢铁撞击声传来，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奇特的甜香。

“如果不是因为教会的一再要求，这人活不到今天的。他过往本就犯下了足以上十遍绞架山的罪行，本间小姐的父母更是因他而死。你何必为一个人渣伤心？”这位有粉色卷、胸部较为突出的女助手蹲了下来，用手帕擦拭起三枝明那的嘴角，“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个，但是你的反应太过激了。”

三枝明那艰难咽了口唾沫，哑声道：“抱歉，主要是刚才，看见一个人被瞬间撕成两半，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

“这次地震带来的既是灾难，也是机会。教会终于可以借此完全接管工厂区和贫民窟，大教堂区要重新洗牌了。”金紫瞳的风乐奏斗将视线从远方收回，拉扯马缰绳，让身旁另一匹快要小跑起来的马匹停下。

不破湊坐在马上，乖乖任由风乐奏斗牵引缰绳。他眨着眼：“那为什么要带他去那里？”

“你是说三枝明那？”风乐奏斗翻身下马，步行将马送进马厩，“叶先生想知道他能不能记起点什么。毕竟以前三枝明那的辖区就在工厂区，和本间小姐身边那个姓爱园的漂亮助手是同乡。”

“所以我以前是个养马的？”不破湊在对方的帮助下顺利跳下马。

“我们有类似的考量。”风乐奏斗非常顺利地跟上了不破湊说话的思路，“那么，你有想起点什么吗？”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找到了某种自我。”不破湊轻声说道。

风乐奏斗挑了下眉：“自我？”

“嗯，我总有种感觉。那感觉告诉我，我可以自杀一次试试。”不破湊平静地说着，转头望着马厩上方的半开放式阶梯。一名棕蓝眼、模样温和的神职人员，正同身旁银红瞳的英俊吸血鬼于楼梯间下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那吸血鬼的气色蔫蔫，另一人的嘴角却噙着一抹微笑。

然后那位神职人员笑着看了过来，和不破湊对视，不破湊立刻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

“操控他的血比我想象的费力，我没办法陪你去亚哈古尔了。”葛叶边用手扶着栏杆下楼梯，边握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啜饮。

“没关系，时间紧迫。”叶收回望向马厩的视线，笑容变浅，“我们可能来不及了。”

“你很在意那个太阳教会的成员？”葛叶不小心被牛奶烫了一下，他伸出舌头，小口哈气。

“不止。”叶微微摇头，“距离血月只剩四天了。”

“还有四天呢。”葛叶拉起自己的衣领，挡住寒风，“你留黛灰一个人在那里，不怕那个主教给他灌输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相信他。至少在黛灰这件事情上，我们目前是一致的。”叶笑了下，“就连神灵也不会事事都亲力亲为，什么都自己来，人会累死的。反正黛灰也已经醒了，让雷奥斯守着，我们也可以休息会儿。”

“好吧。”葛叶妥协般转过头，他静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还有件事，叶，不管到时候在亚哈古尔生了什么，我希望你都能跟紧黛灰。”葛叶叹了口气，“幸运对他是有所眷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