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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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雷利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分成了两半，两种强烈的情绪在他脑海里翻天覆地，他无法做出抉择，无法做出取舍，他悲伤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伸手抓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我需要考虑一下。”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见索菲露出同意的神色，立即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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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利犹豫不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痛苦地思索，直到天亮时克雷斯蒂安来看他，发现他正在擦拭他的剑，脸上的表情满是凶狠残暴。

“你想干什么？”克雷斯蒂安有些担心地问。

雷利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我要去劫狱！”

克雷斯蒂安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认为这可行吗？”

雷利沮丧地扔下剑，他也知道不行，只是实在有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恨不得这就冲到主教堡去大开杀戒，就算直接被人杀了，也比这么束手无策地煎熬着好！

他心里明白，跟索菲结婚只是一项交易，但后果是严重的，从此他就成了有妻子的人——不管这夫妻关系是不是事实，名义上是无法改变的，他还怎么毫无顾忌地去跟詹姆士相爱？他还有什么立场去阻止詹姆士结婚？两个各自结了婚的人，还怎么能保持真诚宝贵的爱情？

雷利是个有原则的人，他热爱自由，尊重自己的天性，他可以理直气壮地与男子相爱，毫不动摇地坚持自己的感情，但他绝不可能在结婚后还做这种事，这是对神圣婚姻的背叛和亵渎。他曾经决定一辈子都不结婚，但现在的情况却逼迫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誓言，他的心受到感情和理智两方面的折磨，简直痛不欲生。

“哦，克雷斯蒂安，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再痛苦了。”雷利把脸埋在双手里，眼前一片黑暗。

“不要这样，雷利，你想过没有，其实你与索菲小姐结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克雷斯蒂安诚恳地安慰他，雷利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他就像一只驼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厌恶地摒弃这个他无法控制的世界。

“进宫去看看我母亲吧，她非常想念你，这些天她一直在等你去，而你始终想不起她来。”

克雷斯蒂安的话刺痛了雷利的心，是的，他可敬的苏菲姨妈，从小最疼他了，可他竟然因为自己的麻烦事就忽略了这位可亲可敬的长辈，这么多天都没去探望，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雷利强打起精神来到王宫，拜访自己的表姨妈，王后亲切地接见了他，两个人的关系仍然那样融洽，王后没有问任何问题，雷利也暂时把烦心的事放在一边，他们亲切地叙旧，雷利陪王后来到王室专用的小礼拜堂做弥撒。

熟悉的教堂那庄严肃穆的气氛安抚了雷利燥动不安的心，他默默地跪在神坛前祈祷，用无比恳切的心去祈求上帝，希望上帝能够怜悯他，让这件事有个顺利圆满的解决办法。他甚至渴望着那十字架上的人会突然放出耀眼的金光，就像无数神迹传说中的那样，然后上帝显灵，打开牢门，把邓肯释放出来。

现在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圈子，不再一门心思想着做海盗，理智也就回到了他的身上，现在他唯一最关心的就是要把邓肯救出来，其它的，都暂时放在了一边，他对詹姆士的爱，他对邓肯的爱，到底该怎么解决，他既然一时没有办法，就只好先不去考虑。

他祈祷了很长时间，神父还是从前的那一位，他曾听雷利在这间教堂里唱过许多次赞美诗，他温和地请雷利再唱一次，因为雷利的歌喉非常与众不同，他的声音有一种圣洁的力量，仿佛天使之音，让听到的人都有一种欢喜幸福的感觉。

雷利再一次站在神坛之上，用他那金子般的歌声赞颂上帝，他唱得非常投入，贯注了对上帝全部的尊敬与爱，他的歌声是如此动人，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唱完了，雷利虔诚地跪倒在圣像之下，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他喃喃地低语：“主啊，求你拯救我吧！”

回到王宫，王后在自己的小会客室招待雷利，给他端来自己亲手制作的香草饼干，雷利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使他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滑落。

“亲爱的孩子，你有伤心事吗？”王后的亲切询问使雷利彻底崩溃了，他扑倒在她脚边，把头埋在她腿上，尽情地哭泣起来。

“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小雷利。”王后看到自己心爱的孩子受到痛苦的折磨，忍不住陪着他落泪。她把雷利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他、亲吻他，用自己深深的爱来减轻他的痛苦。

终于雷利哭够了，心里好过了许多，就像阴云过于浓重的时候，一场雨会帮它减轻负担一样，雷利的怨愤也随着眼泪被排解掉了不少，他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地毯上，把头倚在姨妈腿上，怔怔地出神。

“你遇到了困难，雷利，我们会帮助你的。”王后抚摸着雷利的金发，爱怜地许诺。

雷利几次想开口求姨妈释放邓肯，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王后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从来不干涉国家政事，况且邓肯是真正的海盗，受到了法庭的正式审判，即使是国王，也不能随便将他释放。况且，就算姨妈肯帮助，克雷斯蒂安表哥和腓烈姨父也不会同意的。

他烦躁地站起来，在窗前来回踱步，王后欣慰地望着他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的面貌，伤感地说：“你都长这么大了，雷利，已经快要成年了，你母亲在天堂看到你，会多么安慰啊。”

雷利的心又痛了起来，母亲是他最爱的人，虽然她已经离去了两年，他仍然没有完全适应这种骨肉被剥离的痛楚，只能拼命安慰自己，母亲正幸福地生活在天国，陪伴在天主的身边，才能使自己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