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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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祭奠（第2页）

“小昌。”

南昌低声喊了喊赤龙的名字，巨龙缓缓伏低身躯，鼻息喷出的热气让季晓晓不禁倒退了好几步。她仰头看着眼前如山似岳的赤色巨龙，心头震动。

虽然刚才在直升机上已经远远望见了这条巨龙，但只有真正走近，才会感受到那恍若天倾般的巨大压迫感。

季晓晓鼓起勇气上前，冲着站立于龙首的白衣身影说道:

“南昌同志，炊事班准备了一些热粥，我给你拿过来了。”

季晓晓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中的白碗，饭香四溢，勾动了南昌的馋虫。她猛然发觉从南海到天门山，自已已经不眠不休地战斗了两天两夜，唯一的补给只有粤省的一瓶水。

但是满目的伤员与呻吟让她实在吃不下东西，她轻挪脚步，从赤龙的头上跳下，来到季晓晓面前：

“我现在还太不想吃东西，带我去看看那些牺牲的人吧。我想送他们一程。”

季晓晓一怔，四目相对之下，她能清楚地看见南昌脸上的泪痕，以及那如雪的白袍上绽放的朵朵红花，触目惊心。眼前的少女独自一人承担了太多，季晓晓心想如果自已与南昌互换，恐怕早就被压垮了吧。

听到南昌的话，季晓晓神情哀伤，低头叹了口气，这场战斗实在牺牲了太多人。

“南昌同志，跟我来吧。”

她引着南昌穿过伤员驻地，来到一片空地。

一路上，不时有人投来敬畏和感激的目光，先前的战斗中，所有人都见到了风雪之中，傲立于赤龙之上的那道白色身影。

“敬礼！”

集团军指挥官躺在担架上，执拗地举起受伤的右手，向南昌表达最高的敬意。

在他眼中，如果没有南昌的帮助，集团军将会全军覆没，来不及撤离的民众也会死伤惨重。

“向英雄敬礼！”

空地传来指挥官的怒喝，不少集团军的士兵挣扎着抬手敬过眉梢，向南昌致意。

南昌沉默一会，站直身子向士兵们回礼。

在她前方是其他士兵们让出的道路，那一双双聚集在南昌身上的殷切目光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情感，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对南昌保持着最大的敬意。

为众人安危拼杀者，是为英雄。

人群齐齐目送着南昌的远去，她能清楚感受到他们的沸腾赤心。这是第一次，她真正感受到了作为军人的荣誉感。

“英雄么，我还不配。”

南昌低声自嘲，望着面前的大地上开满的洁白“梨花”，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到了。”

空地上陈列着无数战士的遗体，白布遮盖住他们的身躯，掩盖住了他们身上的狰狞伤势。

皑皑雾气自山间升起，弥漫在白花之间。

南昌突然心中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很想和他们交流。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理想而赶赴战场，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也从未后撤，因为他们明白，保家卫国，便是军人的职责。

但南昌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微风摇曳她的白发，像一朵盛开的白兰。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又有什么可以说的呢，为逝者默哀，为生者奋战，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站直身体，抬手敬过眉梢，对着沉睡的战士们敬下军礼，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面红旗徐徐招展，漫卷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