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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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鬼市（第1页）

在厉鬼冰裳处理完客栈之事的尾之后，她又抽空去空屋清点了一下屋内的赃款。里面的绫罗绸缎早已脏污不堪，厉鬼冰裳只能用黑火将其付之一炬。其他得以保存的财物她在夜里趁着夜色悄悄清洗了一番，仔细洗去了上头的血渍、污渍和散的臭味。在彻底清除掉空屋内鼠妖的气息之后，厉鬼冰裳将其中一些便于携带的财物交给了叶冰裳。让她好好利用。

叶冰裳拿到钱财后，心中寻思：自此之后，她手头也宽裕了不少。虽然有厉鬼傍身，但是倘若失去这个助力，她依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处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她必须要去寻些可以保障自身安全的工具了。

当晚叶冰裳便叫上厉鬼隐藏在她的识海之中，遍布于她的识海之内的那股白色能量恰好可以完美地掩盖厉鬼的鬼气。在叮嘱了嘉卉要替她遮掩后，叶冰裳便在小丫头担忧的目光中从一个隐蔽的墙洞爬了出去。在叶冰裳自己的小院里的墙角，有个小洞可以通往叶府之外，这还是她在幼年玩耍时现的秘密通道。叶冰裳在几年前便悄悄将其扩大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出入的大小，用草丛掩盖后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由出入。

离开叶府后她熟练地在附近的小巷内穿梭，最后寻至一个隐蔽的角落躲在里面乔装打扮。她在靴子和衣裤里塞入填充物来改变身形，以妆容来改变面容后，叶冰裳以帏帽遮住面部，再在两颊放入填充物，改变面部轮廓的同时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为低哑。

完成了乔装之后，她离开小巷，在长街上叫了一辆马车，在车夫的耳边耳语两声。车夫甩动缰绳，搭载着一人一鬼向前驶去。

马车在一个小巷前停下。叶冰裳在小巷中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赌馆门口。漆黑的小巷中，唯有这家赌馆门前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自里面传出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巷中，显得尤为诡异。

叶冰裳推门而入，穿过一众醉醺醺的吵闹赌鬼后，对着迎面而来的侍者低语了两句。那侍者听后丝毫不改满面的笑容，他递给叶冰裳一个狐狸面具，亲眼看着她戴上后，便领着叶冰裳进入了赌馆楼下的地下室。

叶冰裳走下楼梯，抬头望向眼前大而空旷的地下集市。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小小的赌馆楼下竟然别有洞天。那侍者对她行了一礼后笑容满面的离开了。从头至尾他的眼尾嘴角弯曲的弧度都近乎没有生任何变化，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假笑的面具是焊死在他脸上的。

黑暗的集市两侧排列着两行忽明忽暗的壁灯，带着面具的买家在集市里无声地穿梭，一群全身裹在黑色布料中的人各自缩在自己的摊位之内，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摊位上摆放着人类所能想象的各式阴毒物件：毒药、头骨、书籍、武器、巫毒娃娃......

时不时有几道打量的目光悄悄上下扫视叶冰裳这个新客人。前世身为大家闺秀的叶冰裳第一次来到这个可怕的鬼市的时候被吓得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而此时的她已经不会畏惧这里诡异的环境和这些暗处打量的目光。

“这里妖魔和人类的数量应该是三七开。”厉鬼冰裳在细细感知此地的气息后，低声在叶冰裳识海内说道。

叶冰裳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各式小摊来到一个角落的摊位。摊位后一个老者浑身裹在有些紧绷的黑袍之内，那袍子在她臃肿的身躯上绷出数道深深浅浅的沟壑。她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叶冰裳，心中惊讶于此人第一次来到鬼市就能准确找到她的摊位。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满口黄牙道：“这位客官，来我的摊子是想买什么？药？毒？还是蛊？”

叶冰裳眯眼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前世她就是在这里买下了剧毒孔雀胆，从那个老虔婆的死相来看，这摊主确实是极有信誉的。现在的时间与前世她买下毒药的时日相差了整整七年，但那张隐藏在阴影里的苍老面孔似乎与她印象中的模样毫无差异。

叶冰裳用低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毒！要那种在对敌时最快见效的毒药！效力越强越好！”

老者嘿嘿低笑了两声道：“客官拿这毒，是要去对付人？妖？还是魔？”

叶冰裳眯了眯眼道：“你这里，可是真的有拿来对付妖魔的毒药？”

老者笑得诡谲：“原本是没有的。可是这两天客栈里妖魔作祟的血案闹得沸沸扬扬。盛京这个小池塘子，别看上面繁花似锦，底下腥臭的淤泥早就积了不知道多少厚。”

“可是如今有人把那些见光死的烂泥翻了出来，放在了太阳底下曝晒。盛京那些光鲜亮丽的高门朱户，一时间都在担忧自己的项上人头。这位小姐，你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见叶冰裳眼中闪过戒备之色，身体展现出防御的姿态，老者从喉咙里挤出“呵呵”的笑声。那声音听着就像个千疮百孔的风箱，在空气涌入时鼓动着出令人作呕的声响：“别害怕，别害怕。您的伪装做得很好。但是您从小接受的那些东西烙印在您的骨子里，反映在您举手投足的仪态上。这样的仪态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如何东施效颦也不会拥有的。老身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眼光比常人毒辣一些。”

“像您这种人，就算要买毒药，您具体的需求和那些刀尖舔血的江湖人也是不一样的。这段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少人都为自保来老身这里求毒。老身也特意去向那些已经和妖魔打了上万年交道的夷月族人求了一些毒药。想必绝对符合您的需求。”

老者颤颤巍巍转过身去，从身后放着的一个巨大的布包里拿了一粉一绿两小瓶液体出来。

“这两瓶毒药，粉色的名为‘黄粱’。无论是人、魔还是妖，无论毒药是被吞服还是进入伤口，都能即刻起效，并让中毒者眼前浮现出种种幻觉。一小滴药便可让中毒者陷入幻觉一刻钟。因此毒呈现给中毒者的，都是其最希望能在现实中生的美梦或是执念，因此他们往往会沉溺于幻觉，难以挣脱。故此毒获名‘黄粱’。”

“绿色毒药名为‘腐骨蚀心’。此药在已被夷月族证实可以对强大的妖魔起效。无论是口服还是进入伤口，它都能快起效攻击中毒者的脏腑，使其迅丧失反击能力，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但是此种药物的药量需求要高于黄粱。”

“您不精通于武功，所以老身给您推荐的药物，都是能以最快度对大妖起效的天下至毒。当然，强力的毒药，要价自然也更高。”

叶冰裳听到老者报出的价格后，还是不免感到有些肉疼。但为了自保，她思索片刻，还是将这两瓶毒药通通买下。

老者见她付钱十分爽快，一时间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方才阴冷的声音和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挚的亲切讨好之意。原本她看此人的做派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这种人平日里的钱财供给皆要仰赖族人的鼻息，却也不会遇上什么真正的危险。

这两种毒药是效用最好的，但她率先将这两种昂贵的毒药拿出，本是为了让其知难而退，选择些效用没那么好却便宜的毒药，却没想到对方出手竟如此阔绰。这样的女子要么在族中要么极为受宠爱，要么是颇有些本事，有自己的产业傍身。无论是哪种人，皆值得她花些心思与其交好。

为了维系住这个大客户，摊主又热情地送了几瓶小的普通毒药给叶冰裳打包好了，还给她指了鬼市中两家信誉较好的出售暗器和便携武器的摊位。

在完成了鬼市一条龙的消费之后，叶冰裳满载而归。她在心底对这着某只厉鬼感叹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开始这些摊主还端着装神秘，现我不讲价后态度热情多了。”

厉鬼冰裳已经懒得对“鬼推磨”这个词表意见了：“毕竟方才听他们的话语透露，来这里的大多是一些干脏活的江湖人。就算世家大族的人要买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不会亲自前来，大多是差遣一个亲信的仆从过来。这些人讲起价来急赤白脸的，做个生意要费老大劲儿。”

“哪像你，一个大家闺秀还亲自乔装打扮来鬼市买毒药暗器，出手也阔绰。这样的优质买主，自然值得他们用更‘真诚’的态度来对待啦。”

叶冰裳：“......你这意思是，我成冤大头了？”

厉鬼冰裳冷哼两声。叶冰裳方才花了许多钱去买防身用具，一想到这钱是她和鼠妖打生打死才捡来的，心中肉疼，便有意要刺对方两句：

“怎么能叫冤大头呢？这不显得您身份高贵、谈吐不凡、腰缠万贯吗？这年头谁挣钱都不容易，你改日若想当冤大头，就多砸些钱叫咱们碰见的第一个摊主，就那个说话像老狗喘气的老太太，叫她夹着嗓子转着圈儿，给你唱一曲跳个舞，她想必也是乐意的。”

叶冰裳：“......”还是别了吧。那画面光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就已经够惊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