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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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心魔（第1页）

这世间的一切都存在终点。无论是帝国的毁灭，还是个体的消亡，在无数个纪元里，这样的事件反复上演，早已见怪非怪。诸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等世间所谓的一切悲惨境遇更是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这就像是一个卷入了所有凡人生灵的命运之环，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愚蠢的凡人们渴望着自己所信奉的那点可悲的精神能够继续存续下去而创造出的虚幻假象罢了！

哼！荣誉？信仰？誓言？责任？那都是这世上最为可笑，最无意义的东西，不过是用谎言和虚伪堆砌出来的空壳，脆弱不堪，转瞬即逝！

死亡，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只有死亡才能带给你们真正的平静！没有仁慈，没有怜悯，没有热忱，没有狂躁，一切所谓的生者情绪都将被彻底地摒弃，而迎接你们的将是那浪恬波静、心如止水的死亡之境！

抛弃一切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幻想吧，渺小的凡人们！打破这愚蠢的循环，迎接你们的真正归宿！生灵俱灭！

黑暗之门二十七年，龙骨荒野，阿格玛之锤要塞

地穴领主阿努巴拉克那不容置喙的低沉话语依然回荡在整个要塞的上空，时时刻刻不断刺激着所有人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死亡之潮开始席卷大地，毫无保留地冲刷要塞中的每一个角落。身处其中的每一个士兵都无不清晰地预感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最终命运。

地面上，地穴领主们那壮硕的躯体如同炮弹般猛冲进了要塞守军的战阵之中，天灾蜘蛛人则紧随其后肆意“猎捕”着它们所能触及的一切猎物。天空中，天灾飞蝠们也再一次躁动了起来，由它们汇聚而成的“巨蛇”突然猛地“扎”向了地面并开始在地面上蛇行，其所经之处一切都被毫无保留地彻底吞噬。

一切抵御冲击的准备都显得如此的“可笑滑稽”、毫无意义，守军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其防线便瞬间崩溃。先遣军位于军阵中心的大纛更是被天灾飞蝠们连带着几个还在拼命挣扎的士兵裹挟到了空中并撕扯了个粉碎。

这一刻，要塞中所有守军心中那一点仅存的精神信仰也彻底崩塌瓦解了。顿时，整个要塞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修罗场。有的士兵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地肆意攻击周围的一切事物，而有的士兵则直接放弃了一切抵抗被天灾蜘蛛活生生地拖进了大地的裂缝与潮水般汹涌的亡灵战阵之中。

就这样，亡灵天灾无差别地胡乱碾压、践踏着所遇到的一切生灵，所到之处尽是支离破碎和大地崩裂的场景。好似末日降临，又好似地狱浩劫，顷刻间整个要塞都被绝望所笼罩，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哀嚎弥漫、嘶吼震天的地狱画面。

“幻象？难道这又是幻象吗？”，瞭望塔中段环形步梯处，狄安娜·辰风双手抱膝面色呆滞地蹲坐在台阶之上，她似乎是已经放弃了，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又似乎是在为自己过去冲动且鲁莽的决定而感到不值和懊悔（如若不是自己因为贪心而贸然接受了比索格的委托，自己也不会深陷这绝境之中）。但是不容置喙的是，面对那穿墙而来的凄厉惨叫声，她已然明了地面之上已成炼狱，不论自己使出何种技巧也无法逃离这个冰封之地了。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过去经历的种种，而那“熟悉”的惨叫声更是将其思绪拉回到了彼时“失心者”横行的晴风村（奎尔萨拉斯沦陷后，为了反抗逐日者王庭收缴奥术能量的强硬举措，一些思想极端的精灵选择了“同归于尽”并在晴风村人群最为密集的村庄入口处引爆了奥术炸弹，一时间整个村庄都陷入到了失控的状态当中。而当时年纪尚小的狄安娜却因为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奥术能量也并无魔瘾症状而躲过了失心者们的侵袭。也正因为如此，她完整目睹了村中所生的一系列惨绝人寰的可怖事件）。

“奉逐日者王庭敕令！凡现失心者，一律剿杀！”，回忆中王庭亲兵们的传令声依然萦绕耳畔、澈底澄清。而当亲兵们在失心者的尸堆里现早已生无可恋的狄安娜时，他们的内心竟也被狄安娜那空洞而麻木的表情所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仇恨与冲动蒙蔽了你的双眼！孤傲与自负扭曲了你的心智！”。

……

“看来独自的野外生存与磨砺根本没有除去你的心魔！一直以来，你只是在一味地逃避而不愿接受已在眼前的现实！”。

……

“所以，这只不过是你逃避现实的可悲借口罢了！”。

……

“可是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它们会找到你……天涯海角……！”。

……

越来越多的话语开始不断地在狄安娜的耳边回荡，早已心神不宁的她不得不懊恼而烦躁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双臂之间以求自己的内心能够获得些许的平静。她宁愿相信现在所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另一场梦境罢了，于是她开始不停地使劲摇晃自己的头脑以期自己能够尽快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来自塔顶的剧烈咆哮声却无情地击碎了狄安娜的幻想，她立即本能地从台阶上跳了起来并立即摆出了警戒的架势。

“这次是上面？”，她警惕地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们？生了什么？”。

稍早前，瞭望塔顶。

“先遣军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了代价！”，库尔迪拉·织亡者来到了观察哨的附近，面对地面上正在生的浩劫，一向冷言冷语的他也不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许久他才心有余悸般地惊叹道，“死亡之潮依旧恐怖如斯，这画面和当时的海文郡简直如出一辙……”。

“不，是银月城！”，还没等库尔迪拉·织亡者把话说完埃加拉斯却立即打断道。他的思绪似乎是又回到了银月城被攻破的那一天，他失去了包括自己妻女在内全部亲人的那一天。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他似乎突然预感到了不久的未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他的身体竟突然开始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他的面容也开始了不自然的抽搐。他似乎正极力按捺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但是一股愤怒的爆燃烈焰却已然燃遍了他的全身。

库尔迪拉·织亡者第一时间便现了埃加拉斯身上生的变化，然而正当他想要用手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的时候，埃加拉斯却立即一个反手将他的手狠狠地甩在了一边，而其那已被仇恨所充斥的双眼也恶狠狠地瞪向了库尔迪拉·织亡者，其眼光之凶狠竟然令库尔迪拉·织亡者也不免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多少个日夜，我反反复复地宽慰自己，残害我家人的都是那些无脑的不死怪物”，埃加拉斯开始不断地向库尔迪拉·织亡者逼近，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显露着渗人寒气的匕，他继续道，“可是我无法骗自己，我必须承认！在那些不死怪物当中也有很多我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

“埃加拉斯……”，听到埃加拉斯的话，库尔迪拉·织亡者的心中顿时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埃加拉斯原来根本没有遗忘曾经生过的惨剧，相反他将一切都深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而他也立即明白其所指的“熟悉的面孔”正是他自己！

面对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库尔迪拉·织亡者一边后退一边继续道，“……你需要冷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冷静？不！我可不像你一样是个冷血的怪物，我可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埃加拉斯再次打断了库尔迪拉·织亡者的话，他非但没有平复自己的情绪反而愈加歇斯底里地嘶吼道，“在再次遇到你以后，有多少次我都想要问你，可是我害怕得到那个可怕的答案。但是现在，我必须要问！在我也成为和你一样的行尸走肉之前，我必须知道！那天在银月城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到底对我的家人都做了些什么？！”。

说完，埃加拉斯竟疯般地朝着库尔迪拉·织亡者猛地飞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