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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十六岁与川澄律重逢的那一年,就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中原中也这个人,确实是在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川澄律的。
“一直以来,我都忘了和你说一句话。”他张开嘴,悬浮在脑海里多次的话语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说出口,“我很感谢你那个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
“……?”川澄律脑袋顶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应该是中原中也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才对的吧?
如果没有这位生来就十分强大的异能力者的存在,仅凭川澄律当时这个年仅八岁的普通小女孩,是怎么也没办法在那个弱肉强食的贫民窟里生存下去的。
这是一个残酷又冷漠的事情。
没有了中原中也,川澄律其实什么都不是。
“没有说错,是你给我的。”中原中也的表情却是很坚定,“甚至在我们十六岁的时候,我也很感谢你还能再次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至少让他知道他其实也没有完全被所有人抛弃。「羊」那群人的背叛怎么都无所谓,痛苦过后他就可以抛在脑后了,唯有眼前的这个人——
中原中也其实在重逢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个人才是他贫瘠的精神里,唯一一处能放置下来的安身之所。
“律,我……”
“中也大人不用说这些话,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是能用这么浅显的话表征出来的。”
“是,我知道,所以律……”
“中也大人刚刚说不会和我追究是真的吗?”川澄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有您这句话,我瞬间觉得轻松不少了。但是我知道您实际上其实是不太喜欢那个群的存在吧?您放心吧,我之后会找个理由把群解散了的。”
“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律,现在我想说的是……”
“对了,特遣队目前刚刚从您的部下独立出来,还有很多文件需要您签字。如果您真的没生气的话,我今天能不能……”川澄律偷偷地打量了中也一眼,未必不是得寸进尺地说道,“找您把字签了。”
“律。”中原中也的嘴唇抿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仿佛能看进川澄律的内心,“你在逃避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
这句话宛如一柄利剑直直地穿入川澄律的心脏,将她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努力维持的镇静搅了个粉碎,她眼神游移,喏喏地说道,“我……没有啊。”
“是吗?”中原中也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算了,姑且先放过你一阵好了。”
“中也大人,我……”
“我喜欢你,律。”褚发男人的口吻好像在说一句最平常的早安一样,眼神也一如既往,却不知道怎么烫得川澄律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连我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来我是打算今天一鼓作气直接让我答应我的,但现在看来,你好像根本就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他抱歉地施以一笑,语气却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属于黑手党干部的侵略性,在这一刻才显露得淋漓尽致。
“好了,时间不早了。”中原中也又随手揉了一把川澄律的头发,状似随意地转过身,“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就不送你回家了。”
别墅的门当着她的面关上,川澄律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禁闭着的门,脚下似乎往前动了动,最后还是回头往相反的地方走了。
*
川澄律今天一整天好像一直都在漫无目的地走。横滨熟悉的街道已经不能成为给他指路的标志,反而变成了困扰她朝前进的阻碍。因为哪里都是眼熟的景色,她想找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地方也很艰难。
只能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中穿梭。
红灯转变成为绿灯,川澄律机械性地跟着身边的人扎窝似地往对面的街道上行走。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家都拿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地赶回家中,偶尔也有领着孩子放学归来的家庭主妇站在马路边上。
大概是刚刚孩子淘气,故意往马路中心地带跑,这位年轻的妈妈正在严厉地对自己的孩子进行说教。
母亲明显带着后怕的语气和小孩子乖巧道歉的奶声混到了一起,形成了在这个社会上特有的生活气息。川澄律驻足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很久以前,她也有过这样被人提溜起耳朵教训的场景。
那还是她在贫民窟里生活的时候,因为长得小,营养不良,又没什么力气,一般需要下力干活的活动中原中也从来不让她来做,更不用说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了。
所以通常的情况都是这样的,小中也在前面大发神威,把贫民窟过来欺负小孩子的大人们打得一通落花流水。小川澄律就负责躲在后面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给中原中也加油助威。
然而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兴许是看中原中也被人前后夹击,后面还有一个鬼鬼祟祟要偷袭的人,川澄律凭借着一股勇气就冲了上去。
那一次她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中也被她吓了一大跳,气得当天晚上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罚她不许吃晚饭还故意当着她的面吃了香喷喷的牛肉排。
年少的男孩不懂得怎么抒发自己的情感,只能用这种方式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得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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