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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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路允之一（第1页）

三岁那年，路允之已经记得很多事情了，他和外婆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在八十平的老房子里。

白天外婆上班的时候就将他送进托儿所里，晚上下了班去接他，他好像天生的不爱哭、不爱闹，和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样，外婆经常夸他比别的小孩子省心，不给她添麻烦。

到了周末，外婆会教他读书写字，有时候写到第一个字他会问为什么自己姓这个姓，外婆只是和蔼的告诉他，他是走着幸福的小路来到这个世间的，所以才姓路，时间一长，即使这个说法再不合理他也信了。

四岁那年，有一个大哥哥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来到荒郊野外将他推入了抓野猪的陷阱里，他还分不清什么是是非善恶，就被无情的捉弄。

六岁那年，家里来了个陌生的女人，脸上化着浓墨艳彩，一来就和外婆大吵了一架，他从她们的争吵中他知道了，原来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妈妈这个词很陌生，因为这个字，他从小没少被人欺负，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大概就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当天晚上，外婆给他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外婆。

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他没有半点感到不知所措，好像这个家已经是他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没有哭闹，只是有点想外婆。

林悦，也就是他的妈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回到家还没洗漱就到床上躺下，饭都不会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更何况照顾一个六岁的孩子，每天扔给他点钱让他出去买吃的，他们住的那家楼下有个卖早点的大叔，他每天都要去那里买油条，时间一久，也就吃腻了。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自己做饭，小小的个子踩在板凳上，连炒锅都拿不动。

自从他来到林悦身边，他现自己的这位陌生的妈妈每天都萎靡不振，有时候回家一身酒气，还会酒疯，嘴里喊着一个人名——路盛。

终于有一天他见到了这个一直在她嘴里反复呼唤的人，路盛一见面就激动的将他抱在怀里叫着儿子。路盛，路允之他早该想明白的。

从那之后他经常来看他们母子，来的时候会带好多玩具和好吃的，那段时间林悦脸上的笑容逐渐增多，而他才感觉到原来这就是有爸爸妈妈的感觉。

一次路盛带着他，一家三口去动物园，他和妈妈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等着他去买门票，回来的时候，路盛一把把他抛向了空中，他兴奋的咯咯大笑，在他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少年躲在角落冷冷的看着他们，要是他有记忆一定会想起来，那个少年就是当年将他推下陷阱的罪魁祸。

童年即使残缺了不完美的爱，路允之也始终健康的成长，直到那一天，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个少年，路允之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少年就是那天在动物园暗处窥探他们的那位，那个女人用力拉扯着林悦的头破口大骂，狐狸精、小三、biao子，什么难听骂什么，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在那个女人的打骂下连反抗都不敢反抗，那个女人疯狂的泄着，等到她泄完，冲着窝在地上的林悦吐了口口水，将电视，家具砸了个粉碎，愤怒的离开了，那个少年慵懒的跟了上去。

躺在地上的林悦脸上红肿青紫，头凌乱不堪，一直在颤抖个不停，眼眶里泪水流到了地板上。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一直来看望自己的父亲已经结婚了，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私生子，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出生只是个意外，他是不被人期待的，这一天好像天界崩塌，陨石降落，心里烈火焦灼，可怜又可笑。

那场闹剧闹的声音很大，许多邻居围门口看热闹，知道了林悦是小三争着抢着骂她，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判官，用看热闹的心态批判着他们认为的无道德行为，同住一栋楼的孩子围着圈嘲笑他，嘴里唱着以他为灵感编成的歌奚落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想他的身份是一辈子逃脱不了的枷锁，这也许就是林悦破坏别人家庭的报应，是他应付的代价。

生了这样的大事，路盛一次没来看过他们，连电话都没有，林悦逐渐失望到最后精神失控也没等来要等的人，她开始到路盛公司里闹，带着路允之打感情牌，一次次的去，一次次的被人轰出来，路允之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那样的感觉像在动物园看猴还不用他们交钱。

最后，是外婆出现控制住了林悦，也是从那时起，路允之性格越来越孤僻，不爱与人说话，不喜欢和人交流，独来独往。

初一那，年外婆去世了，路允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挖走，空留一个大坑怎么补都补不满。

外婆走了，林悦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起来，别人十八岁成年，她好像三十多岁才是成年，自此扛起照顾他的重任，但他也不需要人照顾。

初一下半年，班主任提议他要不要跳级，他回家通知了林悦办了手续就成为了一名初三生。

缘分就是这么的巧妙，阴差阳错下路盛和林悦再次重逢，擦枪走火又走到了一起，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他的内心并未起任何波澜，反而对林悦的失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中考后，事情再次东窗事，又是一场大战，不过这一次，彻底的令林悦失望了，他们母子二人带着邻居的白眼，顶着世人的嘲弄搬离了那座城市。

来到新的地方，林悦迷了路，那里越荒凉她越往哪里走，开着车乱晃悠，路允之也不管，坐在后座看着街边的场景慢慢掠过，享受着新城带给他的松弛感。

林悦一边看地图一边开车，脑门满脸官司，右转方向盘驶进一片工地，路过一交叉路口，后座的路允之直直望去，一片雪景蜿蜒蔓延，他连忙让林悦转弯，肇事车已经上车逃逸，尘土飞扬遮住了车牌号。

他走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身边探了探鼻息，少女有感应的睁开了眼，嘴里喃喃说了句：我死了吗。攒的钱还没花完呢！听着这话他有些想笑，但看到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强劲有力的穿透他的心灵，眼神里散着求生的欲望，他的心突然错漏一拍，开始没完没了的跳动。

天下无巧不成书，他偶然救得少女叫陈芸，竟然是他的新邻居，林悦让他们两人好好相处，他非常不情愿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去了。可真正让他们熟悉起来是在她出院以后，那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说不上什么好来，可让他心里感到温暖。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可是她身边突然出现了崔楚风，路允之看他百般不顺眼，再加上校园里的传说，他心扎似的难受，原来他一直喜欢着她。

表白这件事生的很自然，她答应的也很自然，两人在一起后并没有什么与从前有什么不同，牵手、拥抱、接吻，除了最后一步，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们全都做过了，游玩滑雪，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一起比赛，重要的是他也有了朋友，到那时为止他才真的感受到了太阳是能够照到他身上的。可是……好像上天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