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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微澜三（第1页）

须臾之间，狐偃见外甥重耳毫无反应，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且郑重地对他说：“外甥啊，那狐灵儿确实人如其名般伶俐聪慧！这些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着你，如果你能娶她为妻，也算是不辜负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啊！”

重耳听闻此语，顿感面红耳赤，急忙回应道：“舅父大人，您莫要打趣我了，我一直将灵儿视作亲妹妹一般，从未有过其他非分之想，请您不要再提此事了好不好？”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窘迫，似乎对于这个话题颇为尴尬和无奈。

狐偃忍不住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何必如此较真呢！”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神情。稍微停顿了一下，狐偃接着说道：“今晚之事，那些旁观者自然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可你身为当事人之一，怎么会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呢？”话音刚落，狐偃便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外甥，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洞察出一些隐藏的信息。

重耳心中猛地一震：“莫非舅父已经洞悉了自己的秘密？这怎么可能呢？此事只有我与那位老者知晓，我们并未向任何人泄露过，他又如何能得知？或许他只是在试探我？嗯，一定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装作一无所知吧......”想到这里，重耳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些。

紧接着重耳面露窘态，说道：“让舅父见笑了，那太师里克与一等大夫荀息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智力计谋绝非我这等人能够理解，您就别再拿我打哈哈了！敢请舅父赐教！”

重耳的一番措辞，让大晋第一谋士狐偃颇为受用，他觉得至少在自己的这个外甥眼里他狐偃是强于里克与荀息的存在，这种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他便得意地说道：“刚才在宴会上，里克那老匹夫所使用的正是‘敲山震虎’之计！”

“此话怎讲？”重耳迫不及待地追问。

看着重耳焦急的样子，狐偃却十分受用，呷一口清茶，缓缓说道：“重耳呐，对于敌人，你一定要清楚他们的心里究竟想要什么？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做出些什么？他们有哪些压箱底儿的底牌还没有用到？如果你不能这样来思考问题，那么危险就会悄然而至，甚至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重耳听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刚递到嘴边的茶水也随着颤抖洒了出来，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

见此情景，狐偃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重耳啊，你紧张什么？有舅父在，别怕！”

重耳被狐偃这么一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得更不知道怎么应答了。

只听狐偃说道：“宴会之上，里克的大吵大闹是他事先想好了之后故意那么做的。他一定从什么渠道得到了荀息与骊王或是骊姬两姊妹之间合作的消息，而他们的合作无疑威胁到了太子申生的地位。从君上迷恋骊姬两姊妹，不惜巨资修建‘双姝苑’，进而命荀息开馆讲授《关雎》篇等等迹象，里克敏锐地捕捉到了危机。故此，他才趁着酒意大闹宴会，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荀息等人收敛一些，进而提醒君上谁才是这大晋国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从而避免出现乱政。”

“舅父所言极是！外甥听后受益良多，请受重耳一拜！”说着，重耳就要起身向狐偃行礼。

“且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狐偃连忙出言阻止，然后一脸认真地盯着重耳问道：“你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吗？里克那老匹夫心机颇深，他的做法还有深意……”

“敢请舅父赐教！”

“好吧，看在你小子这么好学的份儿上，我就多说上几句。”狐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实际上，里克还有‘连环计’！他的‘敲上震虎’之计，只不过是个开胃菜罢了！他的真实意图是想通过这一举动试探众人的反应，尤其是你重耳与我的反应！”

“哦？此话怎讲？”重耳疑惑地问道。

对于外甥的提问，狐偃并未感到诧异，毕竟自己的外甥如果连这点儿智慧都没有的话，那可真是要让自己颜面扫地了！

于是，狐偃不紧不慢地说道：“里克那老匹夫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很清楚在你们三兄弟之中，夷吾最小也最不足虑，而你就不一样了！你生性宽厚，聪颖好学，深得国中百姓爱戴。更何况你还有那天赐的‘重瞳’加持，他太子能不忌惮吗？故此，里克的一番‘表演’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反应，幸亏咱们当时坐得远，才不至于被拉下水。至于那骊姬两姊妹，被里克当众一番羞辱，应该是会消停一阵子了。所以说，里克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说咱们就没有潜在的危险了！”

“那么，咱们该如何应对呢？”重耳诚恳地问道。

“四个字‘静观其变’！咱们不参与任何一方阵营，但是也不疏远其中的任何一方，最好是让他们觉得我们不存在了更好。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希望骊姬两姊妹能够多挺一阵子，那样的话，咱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展自己的实力，你听明白了吗？”狐偃侃侃而谈，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

“谨喏！”重耳站起身来，对着舅父深施一礼，说道：“国人常言‘舅父乃我大晋国第一谋士’，我看不然！应该叫您‘天下第一谋士’才对！”

重耳的一顿操作，令狐偃颇为受用，不自觉地又眯起了小眼……

重耳见状，赶忙说道：“舅父今日已经困了，要不就早些休息去吧？”说着，他便起身准备扶着狐偃离开密室。

就见狐偃嘿嘿一笑，对着重耳说道：“你小子，急什么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难道你是又想那狐灵儿了？”

重耳被舅父再次揶揄，也只得干咳两声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见狐偃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密室的门口，看也不看重耳，嘴里嘟囔着：“哼，臭小子！你以为那骊姬两姊妹是个省油的灯吗？骊姬在太师里克的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她也是个那对付的角儿啊！你可要小心了，她可是要比你的小灵儿会迷惑人的……”

说完，就见密室的门被打开了，狐偃径直走向了自己常住的那间厢房……

目送着舅父的离去，重耳心下一紧：“舅父这是话里有话，在提醒自己要当心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