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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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慧眼识英雄（第1页）

时近清明，却是难得的阳光明媚。这天宋小妹在院中搓洗着衣服。这不，要赶在下一场雨前把能洗的能晒的都张罗一遍。

“原来那个殿前司的虞候叫沐长风，跟虞总长得还真像。这人帅是帅，不过好像有点轴，总之没有虞总精明和城府。”宋小妹边洗衣服，边一个人嘀嘀咕咕。

小院中的月季和茶花新冒出了许多花骨朵，墙角的杜鹃红得一片娇艳，墙上的藤蔓之类也已发出了很多新芽。更绝的是，宋小妹刚来时种下去的葱，早就一片绿意泛滥。国人走哪都喜欢把葱种到哪儿，跨时间、跨地域。也不知道这个传统是谁留下来的。

其实吧，宋小妹原先还想种点西红柿啊、土豆啊之类，想着搞点炸薯条就番茄酱，不过这两个玩意儿，明朝的时候才传入到中国。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只能做罢了。

“有人在家吗？”一声清丽的女声从篱笆外传来。

宋小妹伸脖子一瞅，透过篱笆，就见门外似乎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穿着藕荷色，一个穿着石榴红。

这焦黄的篱笆，配上碧绿的爬藤，间隙处还透着几抹红，竟分外得好看！

“谁呀？”

“客人。”

嗯，这声音，含糖量可以，应该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宋小妹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去开门，果然，门外是两个非常养眼的美女。二人均梳着鬅松的偏髻，系着红缯，穿藕荷色的头上戴着几朵绢花，穿石榴红的头上簪着几支琉璃簪。

咦，其中一位不是小樊楼的当家花弄影吗？宋小妹微微一愣：她来做什么？

没错，那穿石榴红的是花弄影，穿藕荷色的是丫鬟胭脂。

堂屋内，花弄影喝着宋小妹递来的茶，微笑着打量着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圆圆的。模样嘛，比起小樊楼的姑娘，那是差远了，不过看着还行。

宋小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头一次被人这样的打量，有些不太习惯。

花弄影抿了一口茶，嗯，这茶闻着清香，入口甘甜，回味香醇，还有那么一丝丝温和的感觉，好茶呀！花弄影自恃平日里阅茶无数，却品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刚想问，这是什么茶，但见宋小妹笑眯眯地问道：“姐姐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问得好，那就先说正事。花弄影放下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听玉奴她们说，你对妆容颇有自己的心得。我来呢，是诚邀你去小樊楼给这些姐姐们梳妆打扮的。月俸……五两银子，怎么样？”

“五两……五两吗？”宋小妹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弄影，五两银子，哎呀，相当于软妹币7500元！这在宋代妥妥地羡煞旁人！那可是普通人的两倍工资呢！

“怎么，嫌少？”花弄影见宋小妹这一反问，以为五两银子打动不了她，心下一怔：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贪财！“那你开个价吧！”花弄影也豪爽，直接就问宋小妹工资价位。

一旁的胭脂听了，吓了一跳，花老板今日是怎么了，那宋小妹只不过是个小妆娘而已，用得着与她议价吗？她哪里知晓花弄影的打算，若宋小妹只是个普通的妆娘，也不会开五两了。花弄影看上的不光是她的手艺，还有她的头脑：敢从她的小樊楼里捞钱的，她宋小妹是第一个。此等人物不收入麾下，难道还要任其发展吗？

“啊？啊，不是。”宋小妹是个易于满足的人，知足长乐才是人间正道不是？于是真诚地看着花弄影说：“五两，够了。”

花弄影满意地点点头，哎呀，看来这小姑娘没自己方才想的贪婪，孺子可教也！“如此说来，就是没问题了？”

“我看行。”宋小妹是个爽快的人，觉得合适，那就合适。小樊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劝诫令》的法外之地，估摸着官府是万万想不到我宋小妹会去那里作妖，呃不对，是施展拳脚。再说了，有钱不挣是傻瓜！这般想着，便激动地握住花弄影的手：“神仙姐姐，你可真的是太有眼光了，慧眼识英雄呢！像我这种人才就应该在你的神仙福地发光发热，造福一方……”

花弄影被宋小妹给逗乐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胭脂却是一脸尴尬地看着宋小妹，万万没想到这个宋小妹居然毫无矜持可言。

“不过呢……”宋小妹故作沉吟。

“还有什么问题吗？”花弄影问道。

“好姐姐。”宋小妹抓着花弄影的手，脸上带了几分害羞，扭捏着身子缓缓说道，”我们要不……签个合同？”

花弄影第一次听说“合同”这个词，不解地看着宋小妹：“合同？那是什么？”

“啊，就是——立契约”

立契约。这小姑娘果然有些头脑，够谨慎，精得很，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现在啊，这样的女子越来越少了。有颗警惕心也不是件坏事。想到这里，花弄影噗嗤一笑，“怎么，还怕我诓你不成？”

花弄影说着示意了一下胭脂，只见胭脂从袖中取出两张早已拟好的字据来，交与宋小妹。宋小妹赶忙拿来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工作内容是给小樊楼的小姐姐们化妆造型，嗯嗯，月结五两银子有写，嗯嗯，还写了合同期限一年，嗯嗯。

可以说简单明了，没有废话。

“我花弄影在乎的是人才，今日里，是真心诚意来找你的。”

宋小妹竖起一个大拇指：“神仙姐姐不光有眼光，做事也专业，佩服！”

古代的合同与现代的合同不同，比较简洁，往往一张纸就能把事情说完。一则没有现代经验主义下衍生出的那么多条条框框，二则文言文向来言简意赅，大大缩短了一句话的字数。

契约一式两份，宋小妹在两份纸上写下了她的大名。不过歪歪扭扭的，字丑成一绝。这也没办法啊，写毛笔字，她是真的不习惯。本想不露丑，按个手印什么的，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莫名地就想到了《白毛女》中的杨白劳签卖身契的桥段。唉，算了，丑就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