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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蓝色飞鱼服,端正威严。
登堂入室,旁若无人,携卷着一股冷冽的疾风,目不斜视,几步走到厅中主位,一甩衣袍坐了下来。男子身后还顺带跟进来十几个锦衣卫,随侍立于厅中两侧。
叶无孑程非两人又转了个方向,面对男人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韩策站在两人身后,倒是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大方方将男人上下打量了遍,暗暗腹诽:双眼狭长,晦暗不明,脸颊细长,尖嘴猴腮,一看就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叶无孑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不平凡的气息,暗自拉了拉韩策的衣角。韩策这才慢吞吞地跪下,行了个读书人的礼,十分敷衍道:“草民韩策,拜见锦衣卫指挥同知大人。”
主位上高坐的李明玦,把玩着手里的两只核桃,丢给韩策一记十分不屑的眼神,“草民?行了。你出去吧。本官要与两个下属聊一些机密之事。你这个草民,还是快点出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弄丢了小命,可没人能赔给你。”
韩策站起身,歪头摸摸下巴,“启禀同知大人,草民已得叶佥事允可,被任为锦衣卫录事。虽说官卑职小,但好歹也算锦衣卫的人了。所以,大人的事,小生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李明玦皱了皱眉,问叶无孑:“可有此事?”
叶无孑大方承认,言简意赅:“是。”
李明玦明显不
悦眯起了眼,十分看不上韩策的样子,“录事哪里不能找?偏要寻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
又是一副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的样子,敷衍着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空管你这小小录事如何,马上出去,别让本官说第二遍。”
韩策想要据理力争,却被叶无孑拉住手腕,接收到对方暗示的眼神,暂且忍下一口气悻悻地退了出去。
李明玦懒懒抬眼,“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叶无孑程非这才齐齐起身。
“叶无孑,你来惠远多久了?”李明玦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大人,快一月了。”
“哦~原来已经快一个月了。那我问你,你待在这里也这么长时间了,你查到什么了?”
“回大人,下官无能,至今未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李明玦突然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有本事呢!这样的话,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口。你叶无孑比我想象的胸襟还要宽广!”
缓缓起身,从主位走下来,至叶无孑身侧,“叶无孑,你知不知道,如今朝中天天有多少朝臣在皇上面前参奏你?皆言你叶无孑年少轻狂,无知无能,空有虚名,还在惠远滥用金牌之权,威胁恐吓旁人,行事猖狂无忌,目无法纪,如此种种。那些朝臣都在向皇上进言,要皇上收回你的金牌特权,罢黜你的官职,好好惩戒你一番。”
“你知不知道,指挥使大人费了多大心思,才
在皇上面前暂时保下你?指挥使大人是拿着整个锦衣卫压在那儿,才让整个朝廷同意,让我到惠远跑一趟,问询官银一案的进展情况。如果你依然没有丝毫收获,就必须将你金牌收回,然后押解回京,再由本同知接管此事。”
叶无孑听完,心头忍不住狠狠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旁的李明玦,“指挥使大人他……他怎么会……?我记得,他一直都是不喜欢我的,又为什么……?”
李明玦看着叶无孑嘲讽一笑:“不喜欢你?确实。你自己也知道,你叶无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甚至还十分惹人厌!年纪轻轻一个女子,不好好找个人嫁了,偏要入朝为官!为官也就为官,偏还是武官,是锦衣卫!哪里不适合你去,你偏要进哪里!你今年才二十岁,便做上了佥事之位,你让下面那些在锦衣卫混了七八年,十几年的兄弟,怎么办?”
目光蓦然瞥向一旁静默无言的程非,嘲讽更重,“程非就是曾经其中之一。他自己一人在锦衣卫混了那么多年,还只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百户。如果不是你提拔他,我敢保证,他一辈子也爬不上镇抚使的位置!可就是因为有了你的提拔,你的举荐,他才一跃连跳数级,直接升任镇抚使。”
“的确,程非运气好,你解救了他的人生。那锦衣卫中那些比程非资历更深的老前辈怎么办?你不是每个人都可以
提拔的。程非做了镇抚使,别人就做不了,同样的,你做了佥事,别人也做不了。不能否认,因为你的出现,你和程非抢了本该属于旁人的升迁之位。你觉得,会有人喜欢你吗?”
“不会。我首先第一个就不喜欢你。你身手是不错,但是锦衣卫中从来就不缺身手好的人。你头脑也够聪明,可比你圆滑,比你通透,比你伶俐的,也比比皆是。你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却不懂遮盖锋芒,沉稳处事,反而处处树敌,风头出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佥事大人的威风一般!”
“叶佥事,你真是好威风!还厉害的呢!如今因为你,我们整个锦衣卫都成了朝廷上下的笑柄,指挥使大人为了给你求情,还把整个锦衣卫压给皇上,你若再有过错,整个锦衣卫的兄弟,都要陪你受过。所以说,叶无孑,你真有本事啊~红颜祸水,祸不自知!”
李明玦痛痛快快说完长久以来憋在胸口的话,眼看叶无孑低沉落寞,沉寂不语,顿感舒畅了许多。
“大人,”叶无孑忽然出声,目光真挚,“下官自知罪责深重,不配为官,还望大人宽限下官两日。如今虽然案件并无进展,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方向。大人,就两日的时间,待下官去找一人,问清事情始末,定会向大人请罪!”
李明玦摸摸自己的官帽,反问:“给你两日时间?那谁又给本官两日时间?本官接
皇上圣谕,便是到了惠远,问清案件进展,若你没有丝毫收获,便即刻收回你的金牌,将你押解回京受审。这官银一案,也暂由本官接管。我若许了你的两日之期,便是抗旨!倒是锦衣卫中让百官弹劾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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