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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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里面是什么？”我问。

他不说话，只是眉头紧皱。

托还没有完全忘记犯罪心理学的福，我叹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瓷瓶，缓缓道：“这是要害我的东西吗？既然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害我，我无话可说。”将瓷瓶凑在嘴边，我向他笑着说：“你要我喝，我便喝。”

我会愿意喝吗？当然不。

我能看出这个男人他内心里实际上并不希望我喝，因为依着他的身份和性格，若是想要我喝下这瓷瓶里的东西，直接灌下去就是，哪用得着如此犹豫。他将选择权交给我，只要我表现出一丝不愿意，恐怕他会立刻下杀手；但若我表现得十分温婉顺从，他又待如何呢？

所以，我在赌，赌我和他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赌赢了，我可以活；输了，那便是死了。我的生命在雷彬雷诺那儿早已经活够了滋味，现在即便是死了也无妨，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我留恋的人或事。

果然，在瓷瓶倾倒的瞬间，他扣住我的手，“不要喝！”

我赢了，然后是乘胜追击，“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能让你忘记一切的东西。”他沉默一下说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喝？”抽回自己的手，我和他面对面站着，仰头直视他的双眼，虽然这让我在无形中处于劣势，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发挥，“你为什么要让我忘记一切，因为我知道你的存在？你怕我会对你不利？还是，你发现自己对我太过重视了所以想要杀掉我？”

最后的问题才是目标所在，我注意着他得表情，前面几个问题他都表现得不咸不淡，但是最后一个问出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索。即便面部表情再怎么自然，眼睛永远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他骗不了我。

果然如此。

“真是变态的心理。”我在心底暗暗讽刺。

那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和他对视，直到他先一步转过头，将瓷瓶攥在手里迅速转身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想，这个地方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收拾了细软，牵上阿黄，我离开偏僻的山林，一路往东，最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最繁华的地方，长安。在和人交流的过程中，我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是隋末，正值乱世。

乱世对老百姓来说不易存活，可对于富贵人家，那便是毫无压力。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便是这个道理。往往黄河泛滥淹没良田万亩百姓流离失所，而都城却是一片歌舞昇平纸醉金迷。

我就着身上的银子在长安开了家面馆，因为我家煮出来的面条再久都不会烂，所以在长安城内开张不久便小有名气，每日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老板娘，你做的面条怎么这么好吃？有什么秘诀吗？”店里的客人大声问我。

我停下煮面的动作，回想着雷彬当初给我说的话，虽然久远，但却字字清晰，“因为阴干了的面条怎么煮都不会烂。”

客人讪讪，似乎并不相信如此轻易就问到了秘诀。我也不多解释，只继续煮着面，直到大堂内忽然传来一片倒抽气的声音，抬起头，只见堂内正吃着面的客人挑着面却忘记了咀嚼，两眼直愣愣地注视门口的方向。有些好奇，我循着客人们的目光看过去。

大堂内，站着一男一女，皆是风姿俊秀的人。

女子一袭青衫飘渺，背上挂着一把古朴典雅的长剑，为她秀研的容貌平添了三分英气。至于那位男子，白衣潇洒，手中持着一柄折扇半开，正是前两月我在茅屋内见到的那一位古怪人物。

男子本来是在和那女子说话的，忽而目光移向我，有些吃惊，“是你！”

我刚想回答，那女子却惊异出声：“摩罗，你怎么在这儿？”

摩罗，原身的名字吗？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显然她是认识原身的。疑惑地打量一下她后我才开口询问，“请问，你认识我吗？我似乎忘了许多事情。”手指点点脑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你们，可是你叫我摩罗，我们以前认识吗？”

“摩罗，我是师妃暄，你的师姐，我们同属慈航静斋……”

我没有想到原身竟会是天下正道之首慈航静斋的弟子。半年前，摩罗奉师父梵清惠之命下山，途中不幸被影子刺客所杀以此警戒慈航静斋。师妃暄皆以为摩罗身死，不料今日却在长安的这家小面馆里见到我这个鸠占鹊巢的‘摩罗’。

慈航静斋做为天下正道之首，在江湖上也饱受推崇，是以当师妃暄要我关了面店跟她回去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侯希白，那个救我的男人的师弟，在听闻这一消息时十分诧异的问我，“你和我师兄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我真是糊涂了，明明是他杀了你，为什么我会见到你们两个融洽地在一起生活？”

“这个，”拖长尾音，我将面点大门关上，回头笑道，“我也不知道。”

想来那人见到我也是十分惊诧的吧，原本被他杀死的女人忽然跑来向他求救，若非这个女人疯了那便是他出现了幻觉，但这一切明明白白地发生了。他选择救我，而不是重新补上一刀，我十分感激。

师妃暄这次下山担负着重要的使命，择选天下之主。她在当世豪杰中徘徊，观其行，聆其言，察其心，最后甄选出最适合苍生百姓的那一人，奉上和氏璧，倾慈航静斋全力辅佐那人成就宏图霸业。不可否认，师妃暄是一个认真的女人，我对她十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