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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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莫染秋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白痴”，还是被这么一个小屁孩，可也正是因为这么一声属于流川枫式的口头禅，让莫染秋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她不再是身居高位的莫氏家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清水绫子。

即使意识到了这一切，莫染秋还是不屑于去装一个五岁小女孩，她有属于她的骄傲，停止了背脊，收敛了浑身外张的气势，学着流川枫的冰块脸，回以面无表情的答复，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句话：“你才是白痴！”

流川枫本能地觉得面前的邻家小妹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不过他一贯是懒怠去管周围的事情的，若不是父母一定要让自己和清水绫子一起玩，他才不会和这个女孩一起玩，拽拽地留下一句：“跟上！”

流川枫转身出了房间，随手抱起房间内的篮球，就往外面走去。莫染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跟了上去，看到少年到了室外的篮球场，一下一下认真地练着投篮的小小身影，就着黄昏有些微薄的阳光，整个人懒懒地站在那里，看似慵懒，身体的每一个角度却又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前世二十几年留下的生活烙印，到底太过深刻。

在篮球被球框反弹砸向自己的方向的瞬间，莫染秋几个巧妙的移动，右手做了一个缓冲的姿势，轻巧地接住篮球，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和手腕的力量，站在原地，估量了一下自己和篮球框的距离，快速心算了一番，漂亮地投了一球。

也许是莫染秋的这一手震住了流川枫，不过六岁大的孩子，世界的中心除了篮球就是睡觉，却被一个一贯觉得有些娇气的女孩的这一手给惊倒了。不过流川枫的世界里是单纯的，抱住篮球，对莫染秋做出了邀请。

流川夫妇和清水夫妇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的两个孩子在篮球场上自由飞奔，来回穿梭的身影。特别是清水妈妈对于自家一贯娇惯的女儿竟然能够和流川家的小子玩篮球玩得这么高兴，虽然两个孩子都小，这么玩也是小打小闹的，可看那架势，比之同龄的孩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成为清水绫子的日子很单纯，很简单，也很快乐。清水夫妇忙，流川夫妇也忙，两家的孩子经常呆在一起，一日三餐都请了保姆专门负责。流川枫每日的作息很简单，吃饭，睡觉，篮球，别无其他，莫染秋渐渐地也喜欢上了这样的简单和单纯，除了因为上一世的习惯，而养成的无法安然入眠，即使入眠也无法完全沉睡的习惯，导致她经常在流川枫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一个人呆坐之外，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

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回忆往昔，即使属于莫染秋的回忆实在称不上什么好回忆，她上一辈子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是被家族扔到了热带雨林，野外生存一周，任凭一个五岁的女娃在毒蛇猛兽环绕下，警惕地防备着，保留着一条小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莫染秋并不喜欢自己像个老妈子一般回忆这些，她给自己找了一件事情做，在流川枫睡觉的时候，制定流川枫每日的训练计划。只可惜这样的训练计划，通常制定出来后，就能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这样一来，她的时间就又空闲下来了。她便开始翻阅自家书房里的藏书。

所以，在清水家或者在流川家，我们经常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面容精致，睡颜安然如天使的小男孩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而披着及肩的长发的小女孩则捧着一部大部头的书，在那里静静地翻阅着。女孩会把书放在腿上，一只手翻阅书页，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在小男孩浓密的黑发之间穿梭着。小男孩的睡颜也似乎因为小女孩的这个动作而显得格外舒展。

安静恬然的美好时光总是容易快速跳跃，让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跳跃到了另一个高度，流川枫和莫染秋同时结束了幼儿园的快乐时光，正式成为一名国小一年生。两人同样的黑发黑眸，同样的精致容颜，再加上两家家长的恶趣味，每日搭配的衣服都很有情侣装的范。譬如，莫染秋如果穿白色衬衫下搭英格兰风的裙子的话，流川枫就会穿白色衬衫下搭西装裤。这样的情况，在学校里的校服发下来之后，才算是好转了。不过，在这之前，莫染秋和流川枫之间的暧昧八卦早就已经传递开来了。

即使是老师们，偶尔也会打趣两句，说到底，都是两人年岁太小，大人们都以为小孩子不懂，就会开个玩笑。再加上两人长得好，莫染秋的成绩又好，而在莫染秋的帮助下，流川枫的成绩也一直都还过得去，这样的孩子，自然是老师的宠儿，小朋友们仰慕的存在，久而久之，莫染秋是流川枫的这个绯闻也就越传越广了。

若干年后，回首往事，莫染秋都会有种世事如烟如霞的恍惚感，原来早在最初的最初，他们就已经贴上了对方的标签，宣告了主权所在。

即使这时的莫染秋也不过是将流川枫当做弟弟一般疼爱，因为前世在她的人生信条中，从来都不曾有过兄弟姐妹等亲情的字眼，这捡来的一生，对于睁开双眸看到的第一个人，她总是有着极大的包容和宠溺。

如若换做旁人，她莫染秋才没有那个功夫去给对方制定所谓的训练计划，才没那个功夫，盯着某人将作业做完，才不会容忍对方用“白痴”等字眼形容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对流川枫的容忍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意识到这点的莫染秋，心底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斩断这多出来的感情，保证自己的清冷无情，绝对的理性自制。可随即，她就意识到早已经物是人非，她已经不需要处处小心，那么，宠爱一个弟弟，一个单纯地热爱着篮球和睡觉的弟弟，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