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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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苏言考上的s大在本市，于是成了众人揶揄的对象。这天晚上又被灌个烂醉，他摇摇晃晃走出ktv，准备第二天再来开走车，同学加朋友的张元要打车送他，他笑着拒绝。不知怎的，他今晚很想一个人溜溜马路。想着方才在包间里自己带了几分情绪的故意大口喝酒，也露出一丝微微满足的微笑。

真好，父母、同学们、老朋友们……那些人都还在，那些事还都没经历。青春的岁月多么美好，还没有在未来的十年中消磨掉明媚色彩。能重来一次，是他的幸运，也是上天给他的一条新路。

已经是凌晨一点，空荡荡的大街只有路灯的影子徘徊。夜风发冷，自己的脚步声响在耳边，苏言怅然望着熟悉的大街小巷，时空交错的奇妙感觉此刻汇聚，疲累忽然涌上，他拖沓着慢慢前行，走了没几步又头昏脑胀，晕眩着扶住路边的电线杆。

看来今天重温遛马路的感觉是不行了，还是要打个车赶紧回家。苏言微微苦笑着走到路边，但是天色太晚路上行人都少有，这里地角又有些偏僻，偶尔几辆私家车经过，也是飞快的驶走。他等了大约十几分钟，一无所获。

胃里翻江倒海，他急忙单手捂嘴，跌跌撞撞疾走几步想找个垃圾桶，没想到这角落连环卫也鲜少光临，一时半会到处没有。胡同那头倒是有个小树林，索性往那边跑，刚过拐角忽得蹿出个人影，猛地撞上他来，苏言脚下没及时刹住，就此摔倒在地。

“哎哟！”对面拔高而起一个男人粗哑声音，痛呼声在黑夜里分外明显，苏言眼冒金星，慌乱爬起身走上前。“你没事吧？”

“你瞅着呢！”粗粝嗓音怪声怪气叫唤，“老子有事！老子腿都瘸了！”说着还哎哟哎呦继续呻吟。路过车灯一扫，苏言才看清那是个混混打扮的青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脸上半真半假拧成一团。

毕竟也是二十八岁的人了，他几分清醒，就明白遇到了碰瓷的骗子，想讹诈上一二。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姑息，他冷声斥责：“我不过碰了你一下，自己还摔倒了，怎么会让你腿瘸了？”

“哎哟！还来个耍无赖不认账的！”小混混流里流气大喊。“瞧瞧我这可怜的腿啊！难不成是我自己闲着没事给磕断的？”他胡搅蛮缠随口乱扯：“吃蘑菇还能死人呢！碰了人怎么就不能腿瘸？你想就这么没事人的走了——那是门都没有！”

“你！”苏言又急又气，他头疼厉害，转身就想赶紧离开。小混混不依不饶欺身拦住，嘴巴里骂骂咧咧。苏言躲闪不及又被抓住手臂，他酒喝多了烦躁，一把甩开。小混混又顺势倒在地上，破口大骂。

“孙子还打人了！兔崽子们都哪里去了！没看见张哥我这边啥情况么！”

一边小树林里跑出两三个人，苏言暗道不好。本地的小混混难缠得很，他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次自己遇上了。他的酒也醒了，慢慢往后退着走，三四个人已经把他围住。为首的喀嚓亮出一把弹簧刀，刀刃银闪闪的泛着冷光。

“今儿个算你倒霉！”

。

这刀一掏出，苏言发慌想起最近报纸报道外省的杀人抢劫案，他手脚冰凉，还是强作镇定。这里白昼也人流稀少，更不提这半夜三更了。他对这一带也不太熟悉，习惯性就要掏口袋里手机想报警，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现在是十年前，手机根本不怎么普及，他家境富裕，也是大三的时候才买了一个。

这下全无对策，人多势众只能躲走。冲着还没包围紧的空当，顾不上头疼欲裂。苏言猛地冲出这死胡同，飞快往大路上迈开步子努力跑。混混们见他跑了，一个个喊着叫着就在后面追赶。一个是醉酒神志不清，四个是好整以暇以逸待劳。没多久他就好似喘不上气，胸腔里剧烈跳动，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大路近在眼前，凌晨时分的路灯灯光昏暗吝啬。小混混们立刻就要追上，嘴巴里已经开始放狠话语带威胁。苏言躲闪不及，差点被狠揍。他仍没放弃一线希望，几乎挪动般的往路中央去，眼前忽然车灯大亮，他目光一闪，一辆黑色suv安静行驶，刚要擦肩而过，苏言慌不择路，一边喊一边猛地扑到车前——

“请等等！！！”

刺耳刹车声音顿起，车灯晃花他眼睛，一手遮挡凭着感觉到车窗边。车里黑暗看不清楚，车窗没有摇晃下来，苏言拍打上去。“拜托！让我上车！有人要打劫我！”

他慌乱回头看，三个小混混见这边多了人，脚步慢下却仍靠近。苏言回头急促说道：“我是本市人，还是个学生！他们要打劫我，请帮帮我！我父母会重谢你的！”

这样做其实一样冒失，但是苏言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令人灰心丧气的片刻沉默他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车窗缓慢摇下，车里灯也打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俊美男人侧目观察他，苏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但是酒气弥漫，他给人的感觉也不太好。

男人终于开口，“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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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路，人流渐渐多起来。苏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报上自己家小区地址后，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混混早就甩开，这里已经是市里繁华地区，24小时不夜地带。车里难言的尴尬安静，他浑身冒冷汗，还很不舒服。一看到路边出现熟悉建筑物，知道已经到了家附近。

“真是谢谢你了。”他感激看向男人，又觉得他几分眼熟。正回想哪里曾见过，男人却偏过头来，唇边带了几分别有意味的微笑。“你这么上了车，不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