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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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苏言也问他为何回国，祁司远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惊异。

“我回国来原因不少……家母就是s市人，这里算是我的半个故乡。家母叫我回来扫墓，顺便看看剩下的亲戚们。”

“另外，我听说国内百废待兴，正是各行各业发展的初期，又有优惠政策。也是回来看看，考察考察。”祁司远继续说道，“再有么，我答应过我的前男友佐治，要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在z国见他。”

“前……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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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苏言才回到家。

他顺手在街边早点摊买了早饭，苏母见了还是说他不爱惜身体，转眼又了些别的早饭叫他好好吃。他快速消灭掉早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这么睡过去了。等到下午两三点才起来，发现自己和被子搅成一团，牛仔裤的金属扣疙瘩在肚脐上留个红印。

要是从前两个人同居的话，季常该会帮他把衣服脱掉的。爱了十年的人，都浸透在骨子里成了习惯，哪里那么容易忘记？都说失恋最痛，人还在，却不能爱了——可爱人背叛，发现爱是虚假，着实更加痛苦又苦闷。

家里很安静，苏言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这是十年前的时空，他和季常都不曾相识过。命运这东西真会折磨人啊……倘若一个人知道了自己原本未知的命运，又该怎么去做呢？尤其是感情，尤其是爱情！吉凶祸福可以未卜先知，对人的感觉和自己的心又该如何去逆转？

嘴上说着也下定决心要好好重新生活，而有意无意中还是会想起。一个人有几个十年？有几次初恋？那些美好岁月现在都成了魔障，在他一个个深夜梦境里狰狞撕咬，一次次吞噬掉他。

也因为如此，他才要把自己每天搞到不能再累，躺下就会睡着就不会做梦，也不会……做噩梦。不会梦到那个人，也不会梦到那个人的背叛。原本俊美的季常、温柔的季常、关心爱他的季常……只留下深深的寒冷感觉。

苏言烦躁拉上被子蒙住头，他想再睡一会儿。楼下的家庭电话忽然响了，一声比一声清脆恼人，他脑袋里的弦一下绷紧，再也没了睡意，恼火起身下楼。

那时候显示号码的电话还没怎么普及，大多数电话不过能打电话接电话罢了。苏言提起话筒放到耳边，原来是祁司远打过来的。

昨晚的记忆鲜活起来，他拿过一边小本记下祁司远酒店名字与房间号。随口答应下与他一起出门购置家具。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点忙还是要帮的，他也正好放假空闲，也想结识一下这个未来很有几分叱咤风云感觉的人物。

昨晚与祁司远聊天很久。他得知祁司远与他一样……在十年前的这时候，国内还是很不开放的，祁司远是归国华人大概觉得没什么，大陆社会就远不是那么宽容的了。他惊疑祁司远为何要这般坦诚以对，又有些回想起自己当年出柜时候受到的压力。祁司远身在美国会好些，但是爱上同性这种事情，仍然不是社会主流文化所倡导的。交浅言深，他倒开始佩服起祁司远的坦荡。

这个人是真的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他身上散发出的魅力令人心折，也无怪乎会拥有以后的成就。苏言想着，其实有几分羡慕与他，如今他自己的境遇，复杂纷乱，理不清头绪——他又从来不是个果断的人。

而这一天，日历上的日子已经走到了八月底，很快就要开学。大一是照例要军训的，这也是和同学们熟悉起来的机会，s大是很不错的大学，在全国也有不少专业排的上位置。苏言所知道的日后有所成就的s大校友就有不少，以前他满心都是如何与季常在一起，现在却要好好规划了。这是他重新好好接触他们、认真的进行大学四年的伊始。

因为是本市的学校，苏母开车送他去了。和十年中毫无变化，他的宿舍也还是二层的那一间，舍友名字也还是那几个。都“快三十”的人了，苏言不好意思再让苏母帮忙，把她劝走了自己铺床。也没多少东西，打算周末都回家，只装了铺盖和几件衣服。男生东西本来就少，苏言刚收拾好，其他人才到。他一转身，就看到进门的人。

“哟，来这么早啊。”戴眼镜的白净男生笑笑出声，说话间把东西放到一边床上腾出手：“我叫江若成，j省的。”

苏言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他的新的大学生活，也就这样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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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把同学们的同窗情谊与肤色一起加深，苏言得到了次锻炼机会。等到军训结束，他穿着英武军装做总结表演时，侧脸鼻挺轮廓俊美，引起旁边一连串女生尖叫。

新生开学典礼上，与十年前一致的是季常做新生代表发言。苏言知道他的学习成绩是极好的，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对于家庭贫困的孩子，读书的确是改变命运的一条路。

讲台上的人穿着青春洋溢，情态意气风发。又是苏言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他出神望着他，如同十年前被吸引了那样目光定在他身上，心理已经是千差万别。按照他所知道的，接下来会是各个学生社团纳新，他与季常一起进入学生会，还跟着他一起帮忙做学生会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季常的能力还是有的。每次都做的很不错，得到同学认可老师夸赞。自己当时还为他高兴，也为自己喜欢上这样优秀的人而兴奋。

只是，终究都是过去了，苏言坐在台下，神情复杂又带茫然，麻木与别人一起礼貌鼓掌，耳边有女生交头接耳询问台上帅哥，真是青春悸动，他的心却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