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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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苏言带他去招聘市场，结果看到马里奥竟拿出一张康奈尔大学学位证书。还说自己是祁司远的学弟。苏言随口说道：“你们差三个年级，现在还是朋友，倒是挺好。”

马里奥咬着笔杆填写个人简历，闻言抬头：“是佐治那个家伙认识的文森，他和我不是一个年级的，但是是一个寝室的。”

佐治。苏言第三次听到这个人名。他设想过那是个怎样的男人，可以与祁司远站在一起，相爱过，热恋过，又分手成为对方前任。却还留在心底，以至于还是朋友，可以病危时刻见上一面——却不像苏言与季常，假设不重生，也会终成陌路，以免伤神到极致。

他犹豫片刻，鬼使神差的，问马里奥：“佐治他……得的是什么病？”

马里奥露出为难表情，挠头几下，“是白血病。骨髓移植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他有点不安的瑟瑟下，样子偷偷摸摸继续道：“其实……情况没那么糟糕的。医生说佐治时间不多，但是佐治一直在坚持治疗。可是他对文森念念不忘，文森却在这边很忙，一直没有回国……”

“已经分手一年多了，结果佐治查出来得了病。”马里奥干脆讲出前因后果。“佐治当时就很后悔和文森分手，但是文森却来了z国，知道佐治生病了，也没有回去，只是劝他好好养病。”

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次我看佐治实在太痛苦，都有点自暴自弃不想治疗了……你也知道化疗特别痛苦。所以我就想帮帮他的忙，叫文森好歹回去看他一眼。”

这也是人之常情。苏言心底有些东西踏实了，又有些东西浮起来。他想到祁司远第一次见他时候说的话，又问。“佐治他……是你们的学长？”

马里奥点头。苏言这才把一切串起来。佐治年纪比马里奥与祁司远都大，他们在大学相识，也在大学恋爱，毕业后分手，佐治却查出得了白血病，因此更为情绪脆弱，希望祁司远能够与他复合。正巧祁司远遵从母命回国，又遇到苏言与之一起办公司，于是再就没有回到国，也算是半失去了联络。

很相似的遭遇，只是他们分手了，而苏言与季常持续了十年，终究是一场错乱的梦境。

他想知道祁司远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回去见佐治，说明他还是有情有义，并没有完全把对方当陌路人看的。他至今也没有再找新的身边人，是不是就代表还有可能回到佐治身边？如果佐治时日无多，想要祁司远以男友的身份陪伴他走完最后一程路，也实在太正常不过。若是换了苏言，他想必也会去找季常，无论季常是不是他，有没有背叛。他也想至少……至少再见见他。

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假使到了那种特殊境况，他还能怎样？

11

11、十年

季常的番外，十年

喜欢一个人十年，是什么感觉？

。

季常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双性恋，直到遇到苏言的那一刻。

那个眉目清秀的青年，不过十八九岁，还带了几分少年的青涩稚气。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学生会办公室里，这个人推门进来，声音清朗，笑着自我介绍，从此他就记住了他。

季常偷偷的心动，他从未谈过恋爱，他的家境不允许他恋爱，不允许他做学习和打工之外的事情。他没资格恋爱，恋爱是属于那些家境正常的孩子们的。当季常看到街上年轻男女们牵手拥抱或是接吻。他总是略略偏转头去不看，然后在夜深人静睡觉前暗自下自己的决心。

他知道他迟早是会喜欢的，迟早是会爱的。他会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聪明的孩子——多完美的家庭。在他成功之后，他会什么都得到。穷小子终究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他不着急，也不期待。因为他会得到比他们更好的。

而大学的那一天，他遇到了苏言，认识了苏言。

。

苏言是个孩子。

所谓孩子，就是对世界的黑暗面认知不足，对任何事物都抱有过多的期望。看得到美好的东西就觉得满足，知道社会的阴暗却总以为是遥远的事情。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也是一个正常的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季常的同龄人。他和季常不一样。

他和季常太不一样。

苏言父母俱在，家教开明。家境富裕，不缺任何物质。他的成长过程也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什么逆境，也没什么人来打破他把他拉到歪路上。他的一生都那么圆满，连带着整个人都给人幸福的感觉。

所以苏言其实很受欢迎，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热情、开朗，愿意也有能力帮助他人。他的心是澄净的，没有不安，没有阴暗，被他爱上的人太幸运。

而季常……季常的人生，是一部逆境成才的标准教材书。农村出身、父亲在他很小时候就外出打工结果伤了腿，从此回家后什么也做不了。还要应付像是无穷无尽的并发症。季常的童年记忆里，只有母亲对父亲伤痛的泪水，以及擦干眼泪后对自己殷切的成才劝导。

这个家就看他的了，他的父母就看他的了，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季常是被这样的话教育长大的。周围人说他懂事，他学习那么好，又会及时回家帮家里做家务。学校老师同学都知道他情况特殊，每每把他当做榜样。他所有的慰藉只有拿到满分卷子时其他人对他肯定夸赞的话语。

却在其他的时候，往往不安。

。

他不能让父母失望，他不能看到母亲的泪水。除了成绩与让自己更优秀点，他也无法获得身边人的目光……这种种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和苏言不一样，见到这个男生的时候他就深切的懂得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