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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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从开往后方的车上逃出来的时候，是半夜。

我那时想，若是让我去安全地带苟且偷生，真的不如让我就这样战死。

所以，等到身体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等车子停下来蓄水的时候，

我逃出来了。

伤口在撕扯一样的疼，一整夜没有停歇的脚步在天亮时终于渐渐变得无力，我躺进路边的草丛，想借此稍事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走回前线去。

但是，就在我刚刚闭上发沉的眼皮时，一阵猛烈的轰炸声就立刻惊醒了我的疲倦。

一定是那儿！

就是那儿！

前线……

挣扎着爬起来，我朝爆炸声的位置走了过去，我知道自己这与自杀没有什么两样的行为足够疯狂，但我控制不住。

我要见到小川哲也！

我要见到给了我一夜温情之后就这么把我推向安全地带自己却走上前线的tetsu！！

他疯了！

所以，我也跟着一起疯狂好了……

那次，我不记得我走了多久，我就记得我从乡间小路一直走进了丛林，我只是顺着爆炸的声响前进，然后，我终于无限靠近那片不断有轰炸的血红色烟雾升腾起来的地方了。

我记得我身边有抱着冲锋枪的人跑过，他们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有人拉我让我隐蔽，我甩开那些试图阻止我的手朝丛林缝隙间那点若隐若现的白色跑了过去。

我终于真切的看到了那一点白，却发现那上面还沾染着泥土和血迹。

他背对着我。

“tetsu！！”我一下子就喊出来了。

然后，那个瘦小的身影回过头来，用绝对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气喘吁吁，一件武器都没带，伤口又开始渗血的我。

“……ken？！”终于出了声，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放心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靠着一棵树，我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顺利开口，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拉住我，但他手上满是血渍，我侧过脸，看见他面前那血肉模糊的伤员。

不，那应该叫做死尸。

冲tetsu摇了摇头，我想说算了吧，我在林子里打仗的时候见过这样的情况，都已经伤到面目难辨了，你还指望自己能救活他吗？

不可能的……

但tetsu没有放弃，他尽自己一切努力在尝试，然后，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在我已经听着渐远的爆炸声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只手摸在了我的脸颊。

猛睁开眼。

是tetsu。

他用那种百感交集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我傻，说我迂，好像在责怪我为什么要回来，好像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好像在惊异我究竟是如何回来的。

我想给他一个微笑告诉他我确实是回来了。

我对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可效忠的，但这次，我想对这段关系效忠，hyde说过我不懂得什么是爱，他说我只要我的自由，好吧，这不是爱，我不是为了那么高尚的东西拼了命跑回前线来的，我只是为了抓住这段关系，这样总可以了吧？！

对，我只要我的自由，那么，这次我有自由做这个抉择！

“tetsu……”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又一阵猛烈的轰炸声。

像是久经沙场了似的，我用潜意识里的判断力拉着tetsu超某个方向逃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