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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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退婚三（第1页）

其五开了角门，见那边一个穿着水绿色衣服的姑娘凝眉不展，夜色寂静，反而还增添了一股子神秘，等那姑娘转过来时，心中已经暗暗惊讶。

纪妍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那位公子，但见那公子神色疏离，心中就暗觉不好。

言陆亲眼见着这姑娘从看见他眼里忽然亮了一簇但随即又黑了下去，暗觉好笑，今日这样的事他是不会让人报给母亲知道的。

“这两位想必就是纪公子和纪姑娘吧。”言陆淡然开口，想来眼前这位姑娘就是那齐鑫定亲的姑娘了，此刻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还能上门求救，还是有点脑子的。但也就仅仅于此。

“言公子，在下是纪放，家中行一，这是我小妹纪妍。”

“有礼。”言陆回礼。

纪放着急开口，却被言陆打断。

“我知道你们今日上门所为何事，但我母亲此刻已然睡下，让我出来和二位告个罪，不如二位先行离去，等明日再来。”

言陆说得客气又疏离，今日母亲去寺庙上香就那么巧碰见这事，这分明就是被利用了，他心中清楚明白，虽然不能揪出幕后操盘之人，但是今日这趟浑水他是不会再让家里人蹚了。

纪妍今日做局也知道会被人看穿那一刻，但如此这样直白的回绝，她也是没料到的。

现在齐国公府的人还没回过神来，还没去派人彻查为什么能在城门处遇到小妾江桃的事，但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派人一问，就知道了。

所以此刻姐姐退婚的事还需得速战速决，既然此刻见不到陆夫人，纪妍也就拦下哥哥要继续求情的话。

对大哥说道：“哥，鲁如曾子，于道独得其传，可知资性不足限人也；贫如颜子，其乐不因以改，可知境遇不足困人也。风起云荡，顺势而为。”

纪放听了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向言陆告辞。

言陆听得纪妍说的话笑了笑，向纪妍拱手说道：“纪姑娘，处危境之中尚能镇定自若，为己谋很难得。但我还想问姑娘一句话。”

言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听适才姑娘说的这话，想是已经要准备借我顺王府的势了？”

纪妍听到这句才抬头看言陆，或者说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未来的状元公。

女子的美貌向来是大杀四方的武器，古有妲己惑君，但其实男子的容貌惑人丝毫不亚于女子，至少在纪妍这里看来是这样。

言陆的肤色并算不得白皙，至少就比不上哥哥那般的白皙莹润，但是眉黑而聚，双目如点漆，身高带来的优势压迫着纪妍不得不抬头看他。此刻比上他表面的温润，纪妍觉得他气势更胜，此刻竟让她不敢抬头直视。

但纪妍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很多事都置之度外了，此刻面对这样的威压，她丝毫不惧。

自己不早就经历过一场生死了吗？这又算得什么？

她开口说道：“言公子，顺势而为，今日就是不借势，但顺王妃与我们同行是事实，我们不过上门来请顺王妃见证一下，不曾想过要借势。”

纪妍将一字一句说得极慢，铿锵有力，想来那些文人誓死捍卫心中的道义时，必定也是双目坚定有力，心中充满力量，言语都变得像一把出鞘的锋刃，斩杀敌人于阵前。

她此刻就是这样的吧。

纪妍看着顺王府的牌匾，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儿时姐姐教的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言陆觉得自己的警告已经到位，见这姑娘神飞天外，遂一拱手就转身离去。

纪放打算带着纪妍离去，却见大门里一位身着团福锦绣的老妈妈上前来，对着言陆说道：“三公子，夫人知道门外的事了，叫您带着两位贵客进门去。”

却说这陆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陆夫人派身边的丫鬟给三公子送参汤，可人去了三公子的院里却没见到三公子，向底下人询问，说三公子去了大门处，这妈妈就放下参汤往大门这里来，听了小半晌，也不见三公子回来，还在门外和这两位说话，这妈妈怕夫人那边等不及，就先回去回话了。

这厢，陆夫人重新穿戴了简单的衣服坐在正厅里，见言陆领进来的这两位，身姿挺拔，俊朗如柏，尤其是那位姑娘，真真见到了，才知什么是皓然如月，郎朗如风，清澈如山涧里泠泠而出的泉水，又清冽又干净，芙蓉镜面百花折，端的是天上有，地下无。偏那仪态又是半分都不出错，姿容出众，却菡萏如菊，可见家教极好。

这一刻，见她向自己缓步行来，陆夫人方知，那些个男人迷恋勾栏瓦舍也不无道理，什么是“活色生香”，什么叫“姿态万方”。此刻，哪怕陆夫人是个女子都有些动心。

她怔愣半刻，又看了看自己家这个儿子，这些时日来，大大小小的宴会办了不下百十来场，可儿子不曾对哪一位姑娘有过半分关注，连扫都不扫，现在这个姑娘进门半天，言陆也是神在在地在椅背上靠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是入定的僧人。

她打破平静，叫这兄妹二人坐下，言陆仍然不动，陆夫人看到这才彻底放弃，也不知她这儿子最后到底会看上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样漂亮的姑娘都没得他青眼。遂打算放弃，由得这猴子闹去。

“你们二人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吗？”陆夫人盯着纪妍不错眼地问道。

纪妍只好回道，“祖母想给姐姐退亲，今日恰逢顺王妃也在，于是想亲自迎您上门给两家做个见证。”

陆夫人一听，就知道今日那事算是撞破齐国公府的秘辛了。她原本还以为这纪家会按下此事不提，之后说不定还要帮着这齐国公府隐瞒此事呢，没想到，纪家倒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她本觉得这纪家一个刚入京的人家，脚跟都没站稳，就着急攀附权势和齐国公府结亲，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但此刻，见这兄妹二人如此做派，虽说是上门来求人，但丝毫不见卑微懦弱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