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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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选项二（第1页）

一切的开始，源自那个夜晚。十年前，王夫人死亡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无风无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那时，王夫人已经重病在床，当年生俞情时胎位不正大出血，九死一生才从阎王手中保住自己和孩子，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这几年，越来越不好的身体拖得她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毕竟是官宦人家，拿着百年药材吊着命，还远远走不到死亡的地步。

然而，这样的不生不死，碍着许多人的眼，她的枕边人俞鉴，正是其中之一。

俞家祖上也曾显赫，儿孙不孝，家业一朝凋敝。俞家到俞鉴这一辈，人丁凋零，只剩他这一脉，可他身下，王夫人不过生了两个女儿。王夫人碍着俞鉴的眼，说白了，不过是香火问题——他不能让俞家断在他手里。

纳妾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是在金榜题名时被王大人点为贵婿，当时城中大半百姓都见着的，更何况，他想要死死攥着民间“爱妻不忘恩”的名声，自然不想自己的名声沾上一点纳妾的污水。

况且，他需要的不是庶子，而是嫡子。

纳妾不行，只有续娶，那挡在眼前的王夫人自然很是碍眼。

俞鉴去找王夫人的时候，并不想当晚就杀了她，他只是想再看看自己的少年妻子。她嫁进俞家这些年，与他也算是琴瑟和鸣，御史家的小姐，带着自有的文雅气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乃至政见，都能够与自己心有灵犀，杀了她，往后的数十年，又该去哪再找一个王夫人呢。

可惜，怪只怪，她命不好，生不出儿子。不能生珠的老蚌，没有存在的意义。

那晚，俞鉴到她房间时，王氏只是躺在那，就像他洞房花烛时第一次见到她，美得动人心魄。她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像是要把他丑恶内心戳穿的利矛，露出腐烂的恶臭气味。他真的，本来没想杀了她，只是那双眼睛，太让他害怕。

俞鉴用被子盖住了那双眼，死死地按住底下不断挣扎的头颅。

“不能！一定不能被她看到他！那双眼睛太可怕了！”

王氏细细的手腕想要挣脱，可是那力气小得和猫一样，在他身上，连衣服都没有撕破。她的双腿不断也在挣着，绣鞋在地上不断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

“吧嗒……”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挣断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只是，当时的俞鉴没有分神关注。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按住被团，直到那被团没有一丝动静，悄无声息。

终于，那双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只是当时的他不知道，那晚，在王夫人床底下，藏着一个小丫头。

俞情本是做了噩梦，不敢自己一个人入睡，才去和母亲一起睡。在俞鉴进来之前，听到脚步声的母亲笑着将她藏进床底，说是要让她吓父亲一跳。她将自己蜷缩在床底，死死盯着自己母亲不断挣扎的双脚，连同滚落床底的那颗紫云一起，将一切真相深埋自己心中。

那成了她此后生命中最大的噩梦。

俞鉴没有想到，总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他死死闭住上面的那双眼，却没能捂住下面的那双眼。

第二天，就有下人发现死在床上的王夫人，那时候，下人们都说，王夫人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实在是没福分。在王夫人过世之后，俞鉴虽然发现，小女儿对自己疏远许多，只是，他还以为那是女儿失去母亲后，太过思念自己的母亲，才对他疏远。

而这，直到前天晚上，俞情拿出那颗珍珠，将十年前的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一抖露时，他才知道。

俞鉴知道，十年前闭上的那双眼睛又睁开了！是啊，她们多像，连那双眼睛都如出一辙。只是，还是有不一样的。那个是病重的妻子，而这个，是自己倾注心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