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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也十分赞同,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即将成为脑子有问题的人。这符合多数人的刻板观念,死亡不应该成为能自我选择的事,自杀是因为承受能力太低。
十多年前有两个男人在蝴蝶林场自杀,双双喝了农药,口吐白沫躺在丛林中,僵硬的手脚交缠,像地下打结的壮实树根,将他们分开都困难,这是古城的老人后来忽然回忆起的事情。
杰森在小卖部买烟,门口围坐的几个七十多岁老太老头拉了他聊天,颇神秘地努力支出他们薄而凹陷的小嘴,七嘴八舌地问杰森,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口吐白沫的身影。
根据他们的说法,十多年前蝴蝶林场发生诸多怪事,本地人去山上采野菜,看见两个双脚离地的身影,一转眼就不见了,陆续还有人在林场失踪。杰森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老人回答事情发生得太久远,很多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已经去世,前几天山上出事使他们久远的记忆又重新复苏。
这是那两个人的亡魂重新出来报复世界,一个老人用被烟熏成砂纸的嗓音说。对两个男人的关系,几个老人脸上现出暧昧又嫌恶的神情,眼波在他们之间流转,斜眼抿嘴,不费一语把话都说尽,这种事是不能经口说出来的,不然犯忌讳,恶俗且违反道德。
杰森回去在客厅里转达这件事,说:“我要是知道林场发生过灵异事件,怎么也不会去的。”
老余说:“十多年前的旧事现在提有什么意义?况且很多灵异事件就是以讹传讹,人的嘴加起来那么多,说的话有几句可信,我说你不要制造焦虑和封建迷信,能不能传递点积极向上的事情。”
杰森还是抚着胸口,说总感觉最近睡觉不安稳,就像被东西缠住了,醒过来觉得非常疲倦,怕不是男人的鬼魂附了他身。
老余翻白眼说:“那我得小心明天早上起床,发现你撬我门锁睡我旁边。”
杰森攀住晏山的肩,说:“要找男人也应该找晏山这样的,你一看就让人毫无欲望。不过还是不要让我接近任何男人,只听过女鬼找男人,还没听过男鬼也要找男人,感觉这更加可怕。”
他打了一个夸张的冷颤。
晏山说:“同性恋对你来说比鬼魂更可怕?”
杰森一下愣住了,似乎真的在谨慎思考这个问题,从而能给出合理的答案。老余看了晏山一眼,默默地将话题引到别处去。
第32章陪你
晏山骑着老余的电驴,从温小妮的纹身店经过。隋辛驰果然坐在门前台阶上喝咖啡,穿着黑呢厚外套,头上围着一块深橘红的扎染头巾,夕阳的颜色。他的银色头发长长了一些,掖到耳朵后头去,微微打着卷。他对晏山抬起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晏山的那块方巾绕在脖子上,相似的图案,但是颜色是芥末黄,三角的结向后飘扬。他得意地推起墨镜,架到头上。
前天他和隋辛驰一起到上次去过的码头等待日出,无云的好天气,终于让晏山在铺了层油布的湖面上看到升起来的太阳和烧红的天,晏山用牙齿撬开两瓶啤酒,白沫激出来黏他一脸一手,于是蹲在湖边清洗,湖水冻骨,冰得他龇牙咧嘴地回去,看见隋辛驰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喝酒。
看完日出他们在村庄里闲逛,这是一个人少的村庄,早上更没几家店铺开门,走很久才找到一家早餐铺,两人买了一个包子边走边啃,红豆沙馅,甜得晏山牙齿浸浸得疼,赶紧喝几口豆浆清清口,烫得舌头在烧灼的铁块上舔过似的,忙伸出来透气,隋辛驰看他舌尖的鲜红,觉得他像那只叫飞行员的伯恩山,是神态像。
准备走时看到一家开门的做扎染的工坊,一个婆婆坐在院内的竹凳上拿着针线,对着一块白布密密地刺,那婆婆看起来总得有六七十岁,皱纹很多,小麦色的皮肤。院内悬挂好多扎染后的各色的布,多数都是蓝色的,大小都有,最大的能遮住好几个人,婆婆就坐在布的前面,布飞起来时像她的一丛长发。
那天婆婆看见他们两个外地人,很是热情,请他们到院里坐,倒上茶水,问他们吃过早饭没有,晏山说吃过,她就端出水果。婆婆示范扎染的方法,那双手的动作灵敏又利落,针在她手上就不像单纯的针了,好像是件随她心走的法器,每一针都落在最正确的位置。她让两人试试,握住晏山的手,老茧深厚,手掌宽大有力,热烘烘的触动,这是一双充满故事的手,一刻不停地摩擦布、针线、锅碗瓢盆的手。
晏山想起他的外婆,外婆也有一双操劳的手,硬而粗糙的手指揪他的鼻头,当然不重,类似逗弄,说你怎么还没进家门就知道今天吃什么,真是长了一个狗鼻子。想到外婆的身体,最近听母亲说她又住进医院,晏山喉头酸苦。
婆婆感受不到晏山的低沉,还在用她不甚清晰的、略夹杂方言的普通话讲解扎图案的技巧,隋辛驰看到晏山黑瞳仁之中闪烁的光圈,轻撞他胳膊,问他怎么了。晏山等婆婆去拿东西,悄声说我想我的外婆,之前去山上,在庙里烧了好多香求她平安,也不知有没有用。隋辛驰说你不要多想,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扎好的白布进到染料里浸泡,婆婆挑出湿湿的两块布,拿去太阳底下晾晒,等待的过程中说起她十岁起就学扎染,到现在七十五岁,她结过两次婚,第一任丈夫心黑,酗酒后就没命地打她,她毅然决然带着女儿跟他离婚,遇见的第二任丈夫是个不错的人,他在前年刚去世。
说起儿女,她枯裂的脸庞上第一次显露出庄重的痛苦,她只有过一个女儿,五岁时生病聋掉,也就哑掉,没钱买助听器,只能余生都沉默地活。问起女儿在何处,婆婆说女儿去集市上摆摊卖衣服去了,她的手比她还巧,用扎染出的布做裙子、衣服。
婆婆留他们吃午饭,两人推辞不了,吃饭中知道这村庄平时很少有外地人来,年轻人也少,现在多数人都不愿留在村庄做些挣钱少的手艺活儿,婆婆的女儿因为是残障人士,不然她也希望她出去看看外面世界,婆婆是愧疚的,坚持说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没把女儿及时送进医院。隋辛驰说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必须要有耳朵听,走出去,靠一双眼睛去看,或者在各色的布料中寻找世界。婆婆一个劲点头,阳光漏进她的细纹里。
婆婆要送他们两块扎染布,两人坚持给了钱,还买了更多的布回去,送给认识的人,温小妮当即表示非常喜爱,系在腰间做裙子。她说有时间也想去村里找婆婆学扎染,自己做衣服是件有趣的事。
扎染布的上的图案无一重复,多么独特。晏山理了理脖子上的方巾,说:“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你去不去?”
“去。”隋辛驰放下咖啡,跨上老余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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