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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近似于嚎叫的声响,带来了不忍卒听的噩耗。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星期,宇智波鼬几乎无法起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这个富有灵气的天才能够在瞬间破解无数难题,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一门令人称叹的技艺,在最该天真懵懂的年纪参透许多人奋斗一生都无法放下的执念,这样的他,在无可奈何的绝症的威压之下,会通透如初吗?临终之际,这位少年还在透过窗户眷恋地望着大自然。他看见越冬的苍蝇在落满灰尘的纱窗上爬动,看见红日宛如火炬在天边燃烧——灿烂的太阳映照着林中树木原野百花,它的生命力永不衰竭——母亲河正徐徐流向天涯,声音多么庄严而优雅……“我觉得,”少年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应当像暴风雨一般地生活。”佐助正待在他的床边,他却完全看不见,如果他还有视力,也许会在这句遗言后面添上这半句:“佐助,你说,是吗?”暴风雨降临在他的生活,他渴望征服它,却没能如愿以偿。年轻的橡树还没有结果,就已在暴风雨中折断,如同他的生命。“一颗星星陨落了。”宇智波止水说。然而,富岳依然早出晚归去工地,美琴依然为姑娘们缝织衣裙,依然照顾着木叶村的晚霞——如果没有了她的那双巧手,这片注视着子子孙孙的天空该变得多么黯淡!“你瞧,我怎么能停下来呢?”每当佐助询问她为何不休息时,她总是这么回答。佐助突然觉得所有人都是薄情的。今天的晚霞依旧热情如火,证明妈妈还一门心思在干活儿,不肯为自己的大儿子落下眼泪,止水的酒馆也通宵明亮,歌声仍旧在那间木屋中响彻,仿佛宇智波鼬的死亡无法让他们驻足哪怕一秒。佐助一个人跑到村里的坟冢丘上,哭了。就连为家人哭泣时,佐助都不忘鞭挞自己——你这表里不一的懦弱鬼!为何往日觉得家乡的坟冢残忍而无趣,如今却觉得只有这里的微风细雨才能安慰你的心?为何突然觉得只有此处的泥土能读懂你的思想……直到太阳完全沉下地平线,佐助才摇摇晃晃地下了山。前方的小酒馆坐落在黑暗的小道上,掉漆的斑驳钻墙露出一个个白色的长方形格子,仿佛是一双双镂空的棕色眼睛,在这安静的夜晚里注视着对面人家那光秃秃的窗户,注视着佐助凌乱的步伐。“小兄弟,你不老实,”立在门口的止水喊住了他,“早就过了门禁,还在路上闲逛着呢?”“我才没有闲逛!我不像你,我一点也不闲!”止水哈哈一笑:“那你在忙碌什么呢?忙着偷偷掉泪?”“我没有哭,没有……”“来,我陪你喝一杯吧。”将军的手臂多么有力,佐助无法挣脱,并且也根本没有挣脱的想法。他被止水拉到桌边。酒杯一递过来,便带来一股廉价的刺鼻的味道,杯壁上的水垢像一片神秘的岛屿群地简图,零星地散落在这张木制地图上。他在等待止水主动提起关于鼬的话题,但止水没有。整个夜晚,止水都在关心他。“你不一样,”宇智波止水解释道,“你还有前途。”佐助知道止水是指死者不会再有前途,所以更该关注尚存于世的人,但这样的话语若讲明了,未免太薄情,他无法接受。他用近乎于报复的口气问道:“这么说,你就没有了?其他人就没有了?为什么光说我!”“我的前途就是这家酒馆。”“这算什么前途!”“怎么不算呢?我又不是被生活所逼无法温饱才留在这儿,我是在可以好好生活的基础上自愿站在这里。我是组成人类群体的一部分,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是平等的。如果一个酒厂的经理是伟大的,那么我完全可以说比他更伟大。怎么?当你哪天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需要一杯热酒来温暖失落的心时,难道不希望看见亲人们正在这家熟悉的酒馆中等待你吗?就像今天这样?”看来,不仅是年龄和身手,就连口才,佐助也是敌不过大将军的。实际上,佐助在口才这方面就没有胜过任何人,他更喜欢行动……行动?去哪儿行动呢?接着酒精所提供的胆量,他挥动了那只白皙的手,试图抓住宇智波止水使之回头,因为他发现宇智波止水在说这段话时并不敢直视他,连口气都是支吾的。揪住一个大将军的衣领,犹如扼住老虎的喉咙,后果可是不敢设想的。在他抓住衣领时,止水很快就反应过来,扣住了他的手。刹那间,他还以为自己会被这位将军顺势控制住,被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然而,这只沧桑的大手只是拨开了他,并没有反击,那张掩盖在神秘光影中的被酒熏红的脸也藏得更深了。看着止水慌忙转过脸的动作,佐助关心地问他怎么了。止水会回答他的询问吗?不……这位在人生的角斗场上白了头发的、还失去了挚友的将军,他不会让佐助知道,自己不仅仅在梦中为宇智波鼬哭泣,还在醉酒时、清醒时、劳动时、静止时哭泣。他不会让佐助知道,在他那粗糙的脸颊上正怎样地滚动着一个执拗而伤心的男人的眼泪……“每隔一段时间,”当佐助迈出双腿离开时,宇智波止水目送着说道,“都会有一颗陨石划过天空来到人间。幸运的是,对我们人类来说,有一枚星星躲开了陆地,坠入海底。我给你两个词典中最激动人心的词——宇智波佐助!”
一则不幸的新闻,无意间成为了佐助与小林尚礼之间的友情之链。严格来说,佐助不是第一次见到小林。当年,这位相貌亲和的年轻人也在途径木叶村的山岳会之列,只可惜那时候鸣人的光芒太过强烈,夺走了佐助的一切注意,以至于如今小林像个老友一样称呼他小兄弟时,他都没有回忆起对方。身为山岳会精英的小林自然也是一位登山痴,但他邀请佐助一同奔赴中国可不是为了登山,而是为了寻找好友。佐助本就有此打算。“喜马拉雅山脉我也去过好多次,”小林尚礼为佐助讲述登山必备的装备,帮助他整理行李,“也和鸣人一起去过一次,那次他下山后就来木叶村找你了,你还记得么?”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佐助清楚地记得那一捧杜鹃花,正如他记得中日联合登山队第一次攀登失败的新闻一样。这则新闻播出后没多久,登山队又重整旗鼓,向山顶进发。两个消息间隔很短,这令电视屏幕前的佐助更多的是感到激动,而不是担忧。当那个距离山顶只有咫尺之遥的攀登成绩出现在报道中时,他觉得自己能共情鸣人的梦想——明明只有那么几步了!明明……如果我是鸣人,我也只会选择前进——佐助很肯定这一点。于是,他也被攀登的激情与梦想的温度所灼烧着,仿佛鸣人也在带着他的那一份在挑战雪山,在代他向那可爱的、美丽的太阳问好,向卡瓦格博山顶上那位穿戴着银色战袍和头盔的喜马拉雅王太子,以及其胯下那匹肤色胜过白雪的高头骏马问好……就这样,在灼烧所带来的期待之中,佐助忘记了这世上还可能存在着危险,可能存在着意外,存在着难以预测的命运。直到登山队彻底失联的新闻传来,才敲醒了他。“已经有很多民间组织自发地帮忙寻找失踪的成员,我们两个身为成员们的好友,怎么能不参与呢?”小林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双望向日本海的眼睛却格外的忧郁。“嗯。”佐助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理由,可是在他的心底总有另外一道声音传来。而这道声音具体在呼喊着什么,他目前尚未知晓。小林尝试安慰他:“放心吧,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你不能留在中国太久,是吗?”佐助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我可以去那里念大学。”“喔,我还真没算到,当年的小兄弟,原来已经到了该念大学的年纪了。我方才还想说,你的父母肯定会担心你,盼你别外出太久呢。”佐助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富岳的脸,那张脸上总是弥漫着一层深奥的光芒,他虽不能解读,但光毕竟是光,是能穿透灵魂、跨越语言和词汇的东西,即便无法透析,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光芒在自己生命中的份量,能体会到那种光芒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督促前进的角色。于是他回答道:“爸爸和妈妈肯定会高兴我走出村门的。我打算在那里一直寻找……寻找到满意为止。”“那里名叫梅里雪山。”“我只听鸣人提起过。”“你没有了解她,包括我们山岳会也是……我们事先没有深入了解她,就计划首次去挑战她。如果当初……”小林的牙齿咬上了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唇。然而,世事哪有那么多如果呢?他和佐助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一个选择了把追悔莫及的话语掐断在中途,一个选择了目睹掐断的过程后保持不点破的沉默。沉默始终是要打破的。船只无法即刻到达中国,两人不能在此期间一直沉默,否则定会被压抑着的委屈和伤感所打败。迎着迟缓的海风,小林尚礼向佐助描绘了他之前的所见所闻:“我们攀登的那一座山峰叫卡瓦格博,是梅里雪山的最高峰,也是当地居民心中的神山,藏地神山中最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太子,别名叫太子雪山。说起来,大学时期,我们社团里的同学都叫鸣人叫作太子……他明明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祖上也没有混血,却愣是长成了金发蓝眼的模样,这难道不是老天爷的一种安排么?没有哪一座山比得上太子雪山那么景色独秀,就像没有谁比得上漩涡鸣人那么神奇一样……马上你就会亲眼见证卡瓦格博,他是无与伦比的!”
明永村的村民迅速用行动消除了佐助和小林心中的顾虑。为了表示欢迎,村长在家门上特地写上了“小林你好”四个字。至于佐助,他的踏实感则来自于一个汉族的小女孩。这位梳着两个丸子状发髻、名叫天天的小姑娘,曾经在山间孤独流浪,后被此地好心的少民收留,扶养至今。她的聪颖惊艳了无数的外地来客,包括小林。
“只是和鸣人交流过几回,她就能用一口漂亮的日语和我们通话了。”小林感叹道。
天天那双比葡萄还要晶莹甜美的黑眼睛闪烁着喜悦,迫不及待要和佐助攀谈过往:“这些外国话都是鸣人哥哥教我的……你是他的弟弟吗?和他长得完全不一样。”
“确实。”佐助也认同这一点,“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弟。”
“那是亲戚?还是同学?”
“都不是。”
“那你……哦……”她忽然拖长了腔调,“你叫佐助,对的……我刚才没有想起来,都怪我。鸣人哥哥经常提起你呢……”
聊起寻常家常,村民们自然友好温和,可一旦问及那些去向不明的登山成员,他们则永远显得冷漠:“你们的朋友想要攀登圣山,当然会死啊。”
佐助感到愤怒:“这么多人还在搜寻,谁说他们已经死了?”
而小林的重点却在另一方面:“圣山是什么?”
就这样,小林为了圣山的谜题,佐助为了鸣人的音讯,两人一同长居在了明永村。
小林比佐助更适合这个村落。同样是对酥油茶和糌粑感到不习惯,小林却能在短短几个月后便品出其味,跟在桃花树下的牛群身后,用相机记录着来自田地间麦子嫩芽的金光。而佐助却一直无法适应这片土地。当他尝试和村民们一样用手捧起溪水引用时,他总觉得此刻在自己喉咙里滑动着的不该是这冰川融水,理应是更为粗糙的母亲河的水。仿若百灵鸟的来自中国少数民族的绝美歌声,竟也压不下那总在他耳边徘徊着的故乡村妇们的聒噪絮语。
每天早晨,他都和村民们一起走上屋顶,朝着群山祈祷。村民们在祈祷着太平与长寿,他自然是祈祷早日发现登山者们的踪迹。在开始祈祷的那一瞬间,梅里雪山就成为了卡瓦格博。
佐助眼里看到的是渺茫,甚至可能是死,而这些看似守旧的人们却永远目向长生——到底是他们短视,还是我肤浅呢?佐助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并得出了一个结论:人民的眼中总是转载着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的东西……
对此感到惊讶和敬佩的不止是佐助,小林也曾在村民们那张透露着智慧与虔诚的额头面前低下傲慢的头颅:“当我们向卡瓦格博追问时,在我们心中,相当于卡瓦格博那样的存在、成为我们精神支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毫无疑问,一代又一代的人都会追问下去,不断地向着卡瓦格博搜寻那份属于自己的答案……
日复一日,佐助终于获得了村民们的信任,可以与他们一同前往雪山上进行朝圣,甚至可以适当地朝山顶的方向攀爬。他们确认了这位外村人只是来找寻朋友,并不会破坏卡瓦格博的圣躯。
为了理解卡瓦格博,理解鸣人,甚至可以说为了理解自己,佐助选择了在黎明到来之前登上这座太子山峰。卡瓦格博可以用来理解世界,甚至不必全貌,只需观察山上一片普通的白雪,就能窥见天地万物的神奇。
月光洒向卡瓦格博。逶迤的雪山仿佛一条银色的史前巨龙在天上盘亘纵横。小林尚礼抬头,瞪大了双眼。
“我看到了地球。”他说。
月亮像斜挂的镰刀一样坠在天上。牧童把小羊羔们赶回家中,在山歌的陪伴下,这群白色的小动物们悄悄冥冥地逃出栅栏,升上天空,变成了活蹦乱跳的星星,继续哼着牧童教会他们的歌。当太阳照到山头,喷薄而出的阳光又接替了尚在打盹中的牧童的活儿,以强势的态度将小羊羔们一股脑儿地驱赶回家,教他们只得乖乖逃回凡间,重新缩回那片划分在栅栏后的家园。
新上任的金色牧童缘着雪山的形状积极地攀援,将黄金般的色彩倾入雪峰下的峡谷,把雪融溪水旁生长着的青稞、麦子、石榴、葡萄都照得晶莹剔透。众峰拱卫下卡瓦格博耀如宝塔,屹立在世界中央,袅袅升起的桑烟好似长袍加身,让这位方才苏醒的太子尽显王者风范。
太阳升起,生命也就升起了。如果此时能从胸膛里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佐助便能看到它跳动得多么激烈,甚至超出他本人的想象。他的心就像一只不小心把窝巢筑在激流溪涧中的鸟儿,还未落成,就被脚下磅礴的水流声和头上果子压弯枝桠的有力的坠落声给吓得左摇右晃。但比起惊慌,更多的还是看到大自然的感恩;比起像手忙脚乱的鸟儿,更多的是像一颗流光溢彩的新生贝壳,幸福地划过大海母亲那静谧的心怀……
此时此刻,佐助觉得自己可以洞穿四季的变化,洞穿朝起夕落、昼夜交替、风声雨鸣,洞穿森林和水流,洞穿阳光与阴影,洞穿声音,洞穿世界一切……
多么壮美的卡瓦格博!他发自内心地喊出这一句无数人都情不自禁的话语——这便是生命!这便是所有狮子般傲慢和不屈的登山者源源不断奔赴至此的原因,人类的精神便是从这座山顶流到整个人间去的!
佐助简直不敢想象:鸣人——将整个生命都投入到这份事业中去的鸣人——站在这里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如果此时此刻,鸣人就在他眼前……啊!佐助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感到鸣人的背影耀眼得不亚于这座太子雪山。他像对着太阳似的不敢多望,但也像对着太阳一般,即使不去张望,还是能感受到这份光芒。
他看到了鸣人的金色发丝在空中飘扬,看到鸣人的双腿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刻的印痕——这些迹印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具有一股明亮的生命力,具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它们昭告着这样一件事实:这个男人曾经来过!
他看到鸣人动身去了,到梅里雪山的最高点去了,到那个即将被命运女神化为角斗场的地方去了。鸣人向身后的队友、向那时还远在异国他乡的佐助告别:别了,我那名字蘸血的圣母!如果我能把你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同带上这座山顶,就像我把你的名字连同盾牌一起带上人生的战场一样简单,那该多好啊!别了!接下来,不管我是名成功就,还是功亏一篑,我都祝你幸福!将来不管我是这雪山上的泡沫,还是群峰旁的暮霭,或是夜晚星空上的一只小羔羊……我都将永远爱你!永别了,再吻我一次吧!
可佐助不想听到这些话语,他只想鸣人本人回到他身边。佐助也像明永村的村民一样,向天地祷告着,希望卡瓦格博能听到他的声音:亲爱的卡瓦格博,请让我梦见鸣人在哪里吧——不,不对,请让鸣人活在我的梦中吧!
他细数着时间的流逝,如同细数着当年那一捧阿尔卑斯山玫瑰在生长期间掉落下来的花瓣。那时,父亲手中的钢铁在得意地摇摆着自己银灰色的裙摆,母亲依然不管刮风下雨都持续为村民们劳作,而他依然过着十年如一日的迷茫的生活,依然不知道村里那片墓冢的意义,依然不知道人生和生命到底是什么…这天是星期三……他的童年只有这种星期三。没错,看哪,大家还是在重复着昨天的事,今天还是星期三。田里的麦穗唰唰地响。还是星期三。村民们又在夸耀那些葬在墓冢里的乡亲们,他还是不懂,他只觉得死了就是死了。直到漩涡鸣人来到这里,时间才开始流动。鸣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人生的凝固。但鸣人终究不是万能的。当鸣人走后,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暗地里为每一个痛苦呻吟的人流过泪,原来自己常常梦见那座坟冢,梦见那些坟土里长出来的杂草——它们见证了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人,见证了他们如何走过一段风风雨雨的人生,如何在命运的种种肆虐中顽强地斗争,如何做到即便身入泥土灵魂也还在无所畏惧地朝前看。
此时,站在卡瓦格博身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想去炫耀自己方才获得的勇气。他只想着自己的家,想着每一个宇智波:这会儿,止水应该在清晨酒馆的微弱灯照下开始打扫昨晚的狼藉,手烧在研究新的煎饼制作方法,准备下周拉去市里摆摊叫卖,而自从鼬去世后便再没有出现的泉美,她应该也在某地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忘记一切苦痛。
他想着所有亲人,再一次无比剧烈地感到自己多么热爱这些人——这些人、那些人、人、人……所有人!他是多么热情地、深刻地爱着所有人!甚至连曾经令他身为不解的坟冢们,那些曾经让他不知道有何值得追忆和敬佩的先辈们,他也一并爱上了……虽然他曾无数次地否定过他们,抗拒过他们,抗拒任何一个宇智波成为已逝之人,但现在他却骄傲地认定,这些人无比光荣,他的姓氏无比光荣。他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无愧于家族的宇智波……
隐约传来当年的歌声。
在黑暗的、无解的命运面前,也会有人勇敢地唱歌吗?有的,佐助确信自己听见了……
“快看!那是什么?”小林指向前方。山腰间闪烁着一道彩色的光。佐助和小林小心翼翼地往挪动,斜着身子顶住越来越寒冷的狂风。
是彩虹吗?佐助问道。他的声音被寒风揉碎,但小林还是听懂了。不知道!小林大喊着,脚下显些没有站稳。浑蛋啊……两人都不由地感到胆战心惊,咒骂了起来。不敢想象如果倒下后会发生什么。那道彩色的光越来越近了。
啊!小林率先认出来,两三步跑了过去:快看,是登山队的行李!是太阳把行李照成彩色!有帐篷,还有衣服……
在静悄悄的黑夜,在沉默的村落,在混乱的国家和时代,有一道歌声不断地自远方传来,不断地回荡在世间,传得好远好远——歌声中,来自当年吟游诗人留下的疑问再度浮现于佐助的脑海:诗人说了,人生苦短,但艺术永恒,可什么才是永恒的的艺术?什么东西才能超越生命、永不熄灭?
他颤抖地拾起行李碎片,看到了帆袋上写着的熟悉的名字——漩涡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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