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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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1页）

每一个合格的职场人都应该知道，不要在手头的工作刚刚开始新建文件夹的阶段就拿着画大饼的企划去跟老板邀功，老板不仅会高兴得请你吃饭，还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当“老板”字面意思上地掌控着你的生杀大权的时候。

作为唯二从一百多年前那次下弦裁员大会活下来的鬼月之一，魇梦显然深谙这一贯穿古今的职场生存之道，不至于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鬼王不会时时刻刻关注下属鬼月们的行动，也就不知道自己“伪造人类身份潜伏、伺机引起咒术师们注意”的命令这么快就被人执行了个彻底。

月彦当初是为了提升“认知度”的获取效率，才想出了以系统储存的原世界鬼王下属“十二鬼月”命运线充当灵魂情报、覆着在用自身血肉和咒力捏出来的躯壳上，通过类似“降灵术”的方式制造这些在认知上各自独立的分身的办法，其目的就是利用他们本质上派生于自己这一特性，使之与本世界生灵交互之际产生的“认知度”也最终归于自身，达到多点同时“刷分”的效果。

然而，制造这些分身时所使用的、系统所记录的那些在“剧情”中所提及的角色“情报”虽然已经是其个性塑造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但其中记载的信息量与一份真正完整的“灵魂情报”相比仍然差距甚远，凭此所“复刻”出来的尚且只是一个单薄的片影，距离完整丰富的“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当然，就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降生后，他或她所经历感受的每一次行动、每一句言语都会化作点滴墨迹，用一生时间在原本一片空白的灵魂上“书写”下信息，最终形成一份完整的、囊括这一个体完整一生的灵魂情报一样，月彦所制造的这些“鬼月”分身也会在“活”起来之后，通过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来逐渐填充完整自己原本单薄的灵魂情报，形成各自不同、完全独立——至少在不涉及生命本质的“灵魂情报”这一层级时如此——的个体。

而为了尽量减少自己这一原初主体的意识对上述“灵魂情报”自我填充修复过程的影响，如非必要，月彦现阶段很少会通过“血液”去监控和操纵他们，多数时候只是将任务的大致要求吩咐下去，便让鬼月们自由行动，顶多只在感应到从分身处获取的“认知度”大量增加时，为了掌控局势和防止意外才“降临”过去看看情况。

如今，在东京制造了昏睡案的“罪魁祸首”尚且隐藏在迷雾之中，世界给予的“认知度”自然也还没办法通过“咒灵——下弦之鬼——鬼王”的链锁结算到身为本体的月彦头上，下弦之一又恪守职场生存法则，谨慎地想等到真正取得了成果再来邀功，鬼王自然也就对昨夜发生在东京边远地带废弃工厂里的遭遇战尚且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关于“下弦之一伪装成人类潜伏在东京不足半月就已成功搞事到引起最强咒术师注意”这等事，鬼王大人还是在当事人的五条悟口中听说才知道的。

彼时距离松殿家主第一次拜访东京咒高已过去数日时间，素山狛治的高专入学手续俱已办定、按照他个人喜好定制的具有一定咒力防护功能的校服也已做好送到松殿宅，月彦便同夜蛾校长商量好，挑了个工作日的早上亲自带着狛治前去入学。

——两所咒高在培养新生代的同时，也承担着作为咒术师活动据点、斡旋协助任务执行的职责，只要在咒术界正式登记过等级，即使是非高专毕业的术师，也同样可以在此处获得疗伤休憩、情报交换等等后勤方面的支持援助。

例如，目前咒术界唯一一个能够使用反转咒术治疗他人的国宝级咒术师家入硝子就常年驻扎在东京咒高，为前来求医的受伤术师们提供快速无痛的治疗辅助。

月彦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送“素山狛治”来上学：一方面，他作为回归咒术界的一员术师、统领松殿家的家主大人，理当要对高专这一行动枢纽能够提供的援护水平有所了解，以方便指导本族术师日后与高专接洽，所以必然要进行一些实地考察；另一方面，月彦也想借此机会再与夜蛾校长等其他咒高常驻成员有些接触，通过所获得的认知度水平来验证之前的猜想，评判“东京咒高”是否在剧情里占据较为重要的一席之地。

而且，不管“东京咒高”重不重要，至少五条悟已经在上一次的见面中通过提供的大量认知度证明了自己在原本剧情“世界线”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至少在伪装人类期间，月彦都打算与这位最强维持一个能够互相逐渐加深了解的良好关系。

“松殿家主亲自送看重的家族子弟来高专入学”这一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偏向，是对以五条悟和东京咒高为代表的“改革派”的隐晦示好。

为了不耽误今天上午的训练课程，松殿月彦一清早便带着素山狛治来到东京咒高，按惯例先去校长室同夜蛾校长问候。

正如前次见面时夜蛾校长所说，目前咒高三、四年级的学生都已各自申请外出实习、十天半月也回不了学校一回，二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也恰好接了任务远赴九州岛支援当地术师，可能要一直到夏季临近尾声才会回来；几个年级的班主任校内工作清闲，也俱都因为最近的诅咒高发季被征用去各地祓除咒灵了。

如今还留在高专、活动范围基本限制在东京附近的，就只剩下一年级的四个学生。

五条悟昨天从校长那里得知素山狛治准备第二天正式入学，自己手头又恰好有个东京的任务，于是在夜里带着伏黑惠祓除了废弃工厂里的咒灵后便没有再立刻赶往下个任务地点，而是趁着后半夜的空闲回咒高的宿舍休息了几个小时，一大早又专程赶到校长室，作为硕果仅存的一年级班主任与夜蛾校长一同欢迎新生。

寒暄过几句，五条悟便领路带着换上了高专黑色校服的素山狛治和作陪的松殿月彦一起出了校长室，往教室的方位走去。

东京咒高的校舍建在山间，占地颇广道路曲折，五条悟一路上颇有东道主自觉地向新学生和“学生家长”介绍路过和自上而下能够眺望到的各处建筑设施的用处，告知那些未经允许不能轻易涉足的管束区域，以及作为在高专生活的前辈随机想起来的方方面面的窍门捷径之类。

有新鲜血液注入高专是他最乐得看见的景象之一，五条悟兴致颇高，愿意多说点让新学生尽快熟悉即将开始的校园生活，他本身又是个开朗外放、甚至有些自来熟的性子，素山狛治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松殿月彦却颇为捧场，两人一路上有问有答相谈甚欢，竟然真有些“校园开放日的接待教师”与“送弟弟来外地上大学的好兄长”的味道。

一路走到教学区附近时，五条悟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月彦问道：“对了，松殿家最近有余力开始接受任务委派吗？我是说，除了狛治以外的人手，二级以上的。”

月彦有点疑惑，因不知他用意没有将话直接说死，留了转圜的余地：“实力在二级以上的术师倒是有，但是目前除了狛治因为要入学的缘故加急走完了程序外，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完成等级评定，目前算是‘白身’，暂且还不能被分派任务。”

他疑问道：“五条君问这个，是因为最近的诅咒高发人手不足吗？还是有什么私人的工作需要用人？”

五条悟得此回答也并不失望，先顺口抱怨了一句：“咒术界人手不足是常态啦，多几个少几个人没多大影响的，你才刚回国，又要忙狛治和累入学的事，我猜你也还没腾出手去进行等级评定。”然后才开始解释之前如此询问的原因：“是我最近遇到了个有点奇怪的咒灵……”

他大致讲了讲昨晚遇到的那个身体里藏着有精神攻击能力的青蓝色眼球“术式造物”的咒灵，和咒灵被祓除后仅有部分受害者醒来、仍有人持续“昏睡”的现状，以及自己关于“有诅咒师在利用术式造物和咒灵搞什么阴谋”的推测。

当事人总结道：“既然还有受害者没有被解咒，就说明背后那个诅咒师肯定还安排了其他类似的咒灵施行诅咒，那东西第一次被发现是在东京，本体也在附近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就跟你提一下，那个精神攻击的能力还是蛮麻烦的，二级以下的术师一旦中招很难反抗，万一真碰上了最好以自保为首，二级以上的再试试能不能祓除顺便保留那个眼球‘造物’。”

“令人昏睡的精神类型攻击，写着‘夢’字的眼球……”月彦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重点，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道谢：“多谢五条君提醒，我之后也会同认识的术师说一说此事，可能有这样一个能力特殊的诅咒师潜伏在东京，大家平日里祓除咒灵时确实要加以小心。”

“记着点就好，我也会通知‘窗’注意搜集相关情报，尽快弄清楚具体情况——啊，到教室了。”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年级平日上理论课的教室门前，五条悟停下之前话题，转头看向月彦：“一年级的应该已经在教室里等了，我先带狛治认识一下他的后辈们，松殿你要一起吗？”

月彦摇摇头：“我就不去打扰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相处看看吧。”他拍拍一路沉默地跟随在两人身侧的狛治，笑道：“去吧，狛治，要好好与后辈相处、努力多向五条老师学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