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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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那惊鸿一瞥为她带来的震撼，时至今日她仍旧难以忘怀。

咏倩收回飞远的思绪，心知此番若想脱离提瓦特，恐怕不会再似先前那般容易了。这个世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古老的传说，未知的降临者，贯穿地脉的巨树，以及上方那不知真假的天空。

她无声轻叹，也不知那一日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平安着陆后又被村民们捡回去的……那样的境况下，咏倩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也是一种幸运了。

归根结底，还是当初的她太过大意才会被石板给阴了一把，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还差点弄得自己小命不保。由此可见，自脱离了主神空间后她的警惕性下降了不少。如今提瓦特正值乱世，她也该将自己丢下的东西重新捡回来。

——

摩拉克斯的到来并未使得村里的人们感到畏惧，虽然祂的外表一见便知其非人，但祂是咏倩带回来的。这段时日以来的经历已足以令这里的人们全身心的信任着咏倩，他们将自己仅有的食物、物品用以供奉她，以自己所有的虔诚之心来信仰她，而他们也如愿以偿的被她护于羽翼之下。婳琤和咏倩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擅于精妙操控神力的各种性能，而后者偏向于强大的战斗力。她以自己强大的武力值硬生生地在周边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地域，对周边的魔神们宣誓主权后将之归为自己的领地来安置这些人类。

闲暇之余，咏倩甚至还会教导那些青壮们训练，组织老弱妇孺们学习。人们依旧会畏惧魔神与魔物，但只要他们信奉的神明尚在，便也有了勇气去面对。

对此，咏倩只能心中暗叹。

她并不习惯于被人如此供奉，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如此，至少目前如此……她可以仗着自身的武力无视种种桎梏，可他们不行。他们只是在这乱世中艰难求生的普通人罢了，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他们变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或许未来有一天，人们会不再需要神明的庇护，但不是现在。数月来，她已经逐渐摸清了提瓦特的情况，如今群魔并起，诸神为了各种原因彼此间征战不休，而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普通人则是为数最多的牺牲者。

咏倩并不是过于冷血的性子，况且最初降临这个世界时，这些人们也的确帮助了她，至少，她希望在自己离开时，他们能够拥有自保之力。或者，为他们寻到一位新的庇护者。

略带幽深的目光微微落到了少年魔神身上，她看着祂对新事物好奇而明亮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相对那些早已有了领地且性情各异的魔神而言，摩拉克斯可谓称得上是白纸一片。所谓‘白纸’并非是指祂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而是心性上的某些纯白。善与恶，或许在此时的摩拉克斯心中并无明显的区分，祂甚至不会明白自己的某些举动也许在魔神眼中不过是些小动作，可对于那些孱弱的人类而言，却会带来巨大的伤害。

这是魔神与人类在认知上最本质的区别，在祂们的眼中，世界是不一样的。咏倩不会改变祂的本质，但却会引导祂的某些观念偏向于守护。她时常会通过一些小事来询问摩拉克斯的想法，一点点的引导着他去领会凡人生存的艰难。

又一次战斗归来，她神色温和的接过了孩子们害羞着递来的草编，稍显略拙的模样看得出来已经是那些孩子们努力学习的成果了。

看着手中稚嫩的草编，黑发女子莞尔一笑，问着身边的少年魔神道：“看着他们，摩拉克斯，你心中有何感想？”

少年魔神凝视着她手中之物，目光转而飘向了另一边仍在刻苦训练自己的那些青年们与努力劳作的其他人，半晌，祂才缓缓说道：“他们……很努力的在活着。”

“……是啊，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生存是生命的本能，而繁衍亦是如此。即便已经累到快要说不出话来，大人们已经会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尽量能展露笑容的环境。危难时，人们因弱小而报团取暖……咏倩只希望，提瓦特的人们在未来也能一如既往地团结。而不是如她所经历的许多世界那般，在得到了平稳之后便遗忘了他们的初心。

或许，在这个有神明存在的世界，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赫尔拉娜。”摩拉克斯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

“我想知道，最初，你为何会选择庇护这些孱弱的人类。”摩拉克斯并不歧视弱小，也从无恃强凌弱的心思。但有些时候祂也会好奇，是什么导致了赫尔拉娜这样一位强大的魔神会如此庇护这些弱者？

祂很清楚，赫尔拉娜将祂带回来，未尝没有让祂接受这些人类的意思，她也从未隐瞒过。也正因如此，祂才好奇，她为何会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我也曾为人过吧……”她委婉的解释道，“在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人，力量尚未觉醒之前……虽然不曾如他们这般艰难求生，却也知凡人之苦。”

她的目光注视着虚无，声音有些缥缈，“在我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时……终究也只是我以为罢了……”

摩拉克斯并不能理解一位魔神为何会在最初将自己误以为是孱弱的人类，但祂听出了咏倩话音中的平淡，很显然，或许这曾给她造成过困扰的问题早已被她抛弃。

“虽然是个意外，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他们曾帮助过我，所以……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回报。也许，他们一开始不过是将我误认做了同族，但结果不会有所变化。如今他们供奉我，视我为信仰，我亦选择了庇护他们。这也是神与人之间……无形的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