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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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可是一千个人心里都能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的事情，哪里能让别人真正理解呢？

思及此处，程佑君觉得自己又抑制不住难过了。

处理完所有工作，程佑君提前半个小时便下班了——杜玉秋专门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回家吃顿饭。

可一进门，他便感受到了家中空气的凝滞。

张姨并不在，餐厅的饭桌上也没有饭菜，这与平时回家吃饭的情形很不相同。

别墅的男女主人正坐在大厅里。女主人眼睛通红，时不时还抽泣一两声，显然是哭过。男主人则紧绷了脸，岁月留下的道道刻痕将他的脸装点得愈发可怖，看起来像是云利昨天一夜易主了。

程佑君心下一沉，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向他们走去。脚步在向前，他的眉头却不自觉锁了起来，糟糕的预感如潮水滚滚而来，瞬间吞没了他的全身。

他强装镇定，如同往常一般喊了声“爸妈”，而后强装冷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程鸿文盯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奇怪的情绪——有探究，有愤怒，似乎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平心而论，这些年程鸿文对程佑君的态度算得上和蔼可亲——对他这样手段强硬惯了的人来说，这几乎算得上是优待。他心底本就怀着几分对程佑君的亏欠，加之程佑君这些年在商业上展现出的几乎超群的能力——他甚至不止一次后悔过，为什么不早些把小儿子找回来接班？

可今天，程佑君这位父亲，却变得与平日里都不一样，他的周身少见地开始散发起压迫感。

杜玉秋垂眸不看父子俩。

良久，程鸿文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阴沉沉的：“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程佑君心一沉，手心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这个问题与父母的状态让他几乎已经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依然强装镇定：“……临大校庆，我受邀去参加晚宴了。”

程鸿文接着问：“那晚宴上……你还记不记得你干了什么？”

程佑君沉默了。

他做了什么？他没控制住自己，强吻了自己喜欢的人。

程鸿文知道，程佑利并没有冤枉他。

程鸿文眼中恨未退，此刻又染上了深深的厌恶。

过去五年中和程佑君的相处像是忽然成了他完美人生里不可诉的败笔。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远远地扔到他面前，语气里只有深恶痛绝：“这视频里的人，别告诉我不是你！”

程佑君本来应该更紧张的，了不知道为何，恐惧到了这样的程度，他竟然还冷静下来了——他本来也没觉得这样的事可以隐瞒一辈子。只是听到他仿佛在说“你这垃圾真恶心”的语气时，心头还是难免涌起了一丝难受。

他放下公文包，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捡起了程鸿文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视频已经播放到了一半，视频中央的人很当然就是他本人——他正歇斯底里地凑上去吻楚格，又被他一把推开。

程佑君感受到一阵窒息。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窒息究竟是因为自己这所谓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还是因为视频的另一个主角推开自己的时，那样决绝不带犹豫的眼神——像是真的恨极了自己。

他承认得一点挣扎都没有：“……当然是我。”

程鸿文的脸愈发阴沉：“你竟然喜欢男人？”

程佑君承认：“不错。”

一边的杜玉秋已经绝望地闭起了眼，泪水再次决堤，她却不敢伸手抹去。

程鸿文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孽畜！”

暴风雨迟早要爆发，而没有和解的可能。

偌大的别墅沉寂了整整五分钟，程鸿文总算顺过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从来不和女人上床？”

“呵……亏我还当你想做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呢？原来竟然喜欢男人干？我程鸿文的儿子竟然是个变态？”他越说越愤怒，用词已然没有了顾及，“……我程鸿文的儿子啊……好好的人上人不愿意做，要做孽畜！”

杜玉秋一个字都不忍听下去了，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被程鸿文一口喝住：“还有你！你也别捂耳朵。就给我好好听着，好好听听好好看看……你到底教出来一个什么好儿子。”

程佑君对孽畜这样的骂法早没感觉了，但听他开始把火气撒到杜玉秋身上，他还是本能地想要护住自己的母亲：“……这事儿不是她教的，您没必要怪她。”

程鸿文火气更甚：“你不是号称心理学高材生？怎么学了这么多年还把自己学出问题了？”只是骂他两句哪里能解气，他又看向了泪流满面崩溃之中的杜玉秋，“还有你……生个变态下来，还不知道好好矫正。不怪你怪谁，怪我么？”

程佑君忽略了他的问题，转而对杜玉秋道歉：“妈，很抱歉。校庆那天我不是故意的，遇到他只是个意外。”他沉默了半晌，声音更小了，“我有努力地让自己忘记的，可惜没能做到。”

程鸿文看着儿子眼里语气里满满的情深不悔，看着眼前刺眼的母慈子孝，只觉全身血液又开始迅速向头顶涌起。他一边觉得和变态站在一个屋檐下真是恶心透了，一边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那么大了，小时候我没对你负责，的确也有我的原因。但这毛病，今后你必须得好好治……你自己是学心理的，认识的专家也应该比我多，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专家，我去找。”

“……但你必须答应我，两年之内，结婚生子。然后即使你要真的忍不住想在外面怎样，我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