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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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未曾想的一朵桃花（第1页）

第二天是周六，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讨论着明天要去什么地方放松放松。只有钟濡沫沉默着，为周昀来的那条短信而沉默着。虽然沉默不是她现在的风格，可她依旧沉默，沉默专属于追求苏立宣以前的那个钟濡沫。有多久了，她再没陷入思绪的黑洞，想一件事情的始末，想出很多种结果与相对应的出点。自从决定追求苏立宣之后，她再也不会想很多，只知道不顾后果地去做。爱一个人，最恐怖的地方可能就是改变了你。如果重来一次，钟濡沫绝对不会要这样的改变。剪不断，理还乱！为何他会有自己的电话号码？为何他会这样一条短信过来？短信的意思是明天见面的只有我们两个还是也有其他人？不太熟的关系，第二次见面就要单独好吗？他想和我见面是不是受他人所托？他的短信到底是陈述语气——只是通知我一下，还是疑问语气——询问我的意见，我还有拒绝的余地。这些问题都横在钟濡沫心中，原来她还会有想这么多的时候？在整个高中时代，钟濡沫都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个自己了，她以为因为苏立宣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没想到，在上了大学后，她竟然又遇见了那个熟悉的自己。原来，没有谁离了谁就一定不能活；没有谁给谁的改变会是一辈子。有些话，说得绝对，却未必是事实。尹青方问过钟濡沫很多次，为什么会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死皮赖脸的精神，薛意和李言对此也很好奇。她很多次用“见的人多了，遇的事多了，一点一点形成的”这样的话含糊过去。他们感叹的次数多了，好奇的程度更深了，比如到底是见到了什么样的人，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才养成了这种性格，她也就不再含糊了，和他们说起了高中那些事。那些事，在钟濡沫的青春中成为最明亮的一个点。她告诉他们她怎样怎样爱他，可是他却不爱她。她为他做了很多傻事儿，甚至放着全省最好的高中不去上，去了他们市里最好的、在全省却排不上位次的高中，最后荒废了自己整个高中。她因为他做了很多自己从来不会做的事，还有些是自己曾经所鄙夷的事，整个人满脑子都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和他有关，甚至连性格都变了，就是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说她曾经以为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她说她曾经以为这些改变会伴随她一辈子。可是她始终没有告诉过他们那个人叫作苏立宣，他们再怎样逼问她也没说过他的名字，所以在几年后尹青方遇见苏立宣的时候，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让钟濡沫爱得死去活来那一个。直到看到周昀的短信，她才知道原来没有什么会是一辈子，回校报志愿那天对苏立宣说的“我不相信我会一直爱一个不可能的人”会成为真的，她才相信她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忘了有苏立宣这个人。“钟濡沫，明天我们在东区咖啡厅见一面吧。——舞蹈社社长周昀”这样一条短信，让钟濡沫知道自己还可以回到过去。而电话号码，她大概知道是谁告诉周昀的了。钟濡沫郑重其事地咳嗽了两声，对尹青方说道：“在舞蹈社混得不错嘛，尤其和社长关系好得很啊。”“在舞蹈社确实挺开心的，但是和社长关系一般般。”尹青方并没有懂钟濡沫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号码都给社长了，关系还不好呢？”“你……你……都知道了。”尹青方吞吞吐吐地说。“短信都来了，还能不知道呢。”钟濡沫这句话一说完，宿舍的人就沸腾了，争抢着要看周昀给钟濡沫的短信。他们一致认为舞蹈社社长对钟濡沫有意思，钟濡沫极力反驳说不可能，拿出辩论的那股气势来反驳，也没能把宿舍的人纠回正轨，尤其在尹青方说社长来问她面试那天和她一起的女孩的名字时很害羞，过了几天又来问钟濡沫的电话号码这一系列的事后，钟濡沫就更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尽管她一直认为尹青方说的话是被大肆渲染过的。为了表示私自把钟濡沫电话号码给其他人的歉意，尹青方说如果钟濡沫不想去就别去，到时候她和社长说清楚就是了。钟濡沫想了想，觉得自己

的事情还是要自己面对，尽管自己并不想去，可毕竟这是她的事。就是这样的，总有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想面对，可是总是要去面对，逃避无效。比如，钟濡沫对苏立宣的那些情感；比如，钟濡沫今天要去和周昀见面。钟濡沫其实有点后悔没有接受尹青方的建议，自己去赴约。因为当她说完自己去赴约后，宿舍里的人比之前还夸张了，他们非要说钟濡沫对舞蹈社社长有意思，所以才要自己去赴约，还不要他们这一群电灯泡。当全宿舍的人都认定一个结论的时候，尤其是这个结论还具有一定的八卦意味，那么这样的结论只会越滚越勇。钟濡沫就知道无论怎么反驳，大家都不会改口。大家这样说，一半是真心这样觉得，一半是为了起哄。这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愿意喝彩的人不一定多，但是想看热闹的人绝对不少。决定自己去赴约后，钟濡沫回了条短信——好，明天什么时候？他们约好星期六早上九点见面。星期六，钟濡沫去田径场跑了十多分钟的步后，吃了个早点，就步行去东区咖啡厅了。钟濡沫的宿舍在西区，可是咖啡厅在东区，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巴车已经开始载人了。可是钟濡沫还是选择走路去东区的咖啡厅赴约，倒不是她不喜欢学校的巴车，而是因为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少数没有因为苏立宣改变的习惯，这是其中之一。钟濡沫去什么地方都喜欢步行，只要时间允许，距离不是远到走路需要几个小时的条件下，她都会选择走路。她觉得这样可以看更多的风景，这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矫情。但是以前的钟濡沫确实是这样的，不是太爱讲话，就是习惯于看着什么东西呆，还好，当时的她不会让人觉得不合群。喜欢走路，似乎是呆的后遗症。来了大学接近三个月，钟濡沫下午和李言一起逛校园时经常逛到东区又折回去，但是从来没有进去过东区咖啡厅。开学那天，李言穿了条长裙子，丝毫不觉得她胖，可是后来李言说自己大腿很粗，要找个人陪她下午逛校园减肥，他们才现李言的大腿确实不细，确实应该逛逛校园、减减肥。而钟濡沫，就成了那个陪李言逛校园的人，反正钟濡沫也喜欢走路不是吗？来到东区咖啡厅门口，东区的咖啡厅比她们西区的要好了点，单是装修看起来都比西区高端。究其原因，可能就是西区咖啡厅营业效果不好吧，也就没花多少心思经营，毕竟西区外面就有一家星巴克，西区喝咖啡的人估计都去星巴克了。而东区外面没有什么咖啡厅，那东区的咖啡厅自然营业效果不错，毕竟在东区的学生，可不是个个都愿意跑到西区外面的星巴克的，英语语法上说的“就近原则”大概就是在这个意思。咖啡厅门口立起的小黑板，写着每天的特别推荐。小黑板上的字体很漂亮，介于隶书和草书之间，可以看出营业的人很细心，连特别推荐的字也是找特别练过书法的人来写的。注意到这个细节，钟濡沫对东区这家咖啡厅还有几分兴趣。钟濡沫走进咖啡厅，周昀已经坐在里面等她，她一进去，周昀就伸手向她打招呼。钟濡沫过去坐下，周昀就问她想喝什么，钟濡沫随便点了杯拿铁，什么话也没多说。尹青方面试那天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钟濡沫确实话挺多的，可那也是在明白来意的情况下。今天，周昀弄到自己的电话号码，突然约自己出来，来了后正如自己所料——只有他们两人。他所有的行为让钟濡沫觉得莫名其妙，而且钟濡沫实在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只想赶紧结束。“本来是想约你去你们西区外面的星巴克的，但是后来又想你刚来学校，又住在西区，对东区可能不太了解，就约你来这边了，也方便熟悉下校园。”周昀很客气地说道。“其实我去哪都一样的，这儿也挺好。”钟濡沫浅笑着，还是一副不想多说什么的表情。他们在咖啡厅里的所有对话，基本都是这个样子的。喝完咖啡后，周昀带钟濡沫一起逛校园。钟濡沫就更是不开心了——都大三了，校园还没逛完吗？周昀一直和钟濡沫说些学校里的

趣事，当然还有些尹青方在舞蹈社的表现，还特加赞美了一番，问钟濡沫和寝室人相处的怎么样，选修了什么课，在学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他，可是钟濡沫都是有一搭没一理的，都是用“嗯”“啊”“好”这样的字眼带过，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少说。钟濡沫只想尽快结束回宿舍，可是却不知道周昀从尹青方面试那一天就对她很感兴趣。她那天死皮赖脸地求他给尹青方一个面试机会，吃饭时话又不打一处来，让周昀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在周昀所认识的女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那天过后，周昀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尹青方进入舞蹈社后，犹豫了好久才去问尹青方她的名字，问那天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他这个舞蹈社社长该有的作风，其实尹青方也没说错，对吧？周昀确实害羞了。问完名字后，周昀就去找很多朋友帮忙，左问右问，好几天后，愣是把钟濡沫的课表拼了出来。钟濡沫去上课时，周昀只要没课，基本都会跟着去，见到钟濡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见过几次钟濡沫上课的样子，去上课的样子，下课的样子，和同学说话的样子，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喜欢钟濡沫，又鼓起勇气去找尹青方要钟濡沫的电话号码。想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约钟濡沫来东区的咖啡厅。不得不说，周昀这些行为确实挺无聊的，但也算是意外中的一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