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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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伸手触碰不到的你（第1页）

这一段记忆，是苏立宣心中关于钟濡沫最最美好的了。那个时候，他们不曾看过别离，不曾知道哪怕转了世界一个圈，转身还是会拥抱不到。他们有着最单纯的倔强，于是变得美好。哪里像后来，看过了那么多的世事变迁，还是会想回到最初。

那个时候的钟濡沫，不会热烈，总是浅浅一笑。苏立宣知道的，时间不会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的。但是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哪怕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还是会幼稚地期待下——如果可以，希望能永远活在那段回忆里。

可是啊，过去终究是过去了。回忆终究是回忆，它只能是在过去里真实。时间又不会倒流，就连回头再走一遍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趁着新书预备出版行的间隙，回到老家，重回初中校园。仅仅也只是物是人非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在钟濡沫光环下的自卑少年，钟濡沫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年级第一的骄傲女孩。

钟濡沫现在是什么样呢？有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没有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那个人？苏立宣通通不知道。他和钟濡沫，已经十多年没见了，高中毕业。钟濡沫苦苦哀求的眼神，现在都还清晰着。

那天，他不该那么决绝的。

现在想想真的后悔极了。

最后一次见面，钟濡沫苦苦哀求的眼神交织着那个午后钟濡沫在饮品店里满是笑意的眼神，一点点重现在苏立宣的脑海里。那天回去后，两个人都是不停地上厕所，因为奶茶喝多了，整整十杯，都被他们两个人喝完了。满满的都是讽刺，讽刺那些年苏立宣的犹豫不决、顾虑太多。

那个午后的场景又一点点儿消逝殆尽，苏立宣伸手想去触碰，却现什么也触碰不到。苏立宣仿佛是看见了当年那个剪着短的钟濡沫出现在那个饮品店里，但是就一会儿又走了，恍恍惚惚。

苏立宣不甘心，哪怕他已经回来了，但是钟濡沫就连出现在他模糊的臆想中也不愿意。

已经回来十多天了，这十多天里他总是在回忆初中时的点点滴滴。初中，是他们两个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他相信，就算现在回来的这个人是钟濡沫，她也一定会觉得这段记忆才是最美好的。

他记得钟濡沫曾经说过，因为他，她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这几天，苏立宣一直没有回家。之前苏妈妈打电话来时他还说自己正在忙新书的出版事宜，虽然这次回来是计划了很久的事情。但是苏立宣这个人一向不希望家人看到自己疲惫的样子，害怕父母会担心。决定了要回初中校园一趟，那么想起钟濡沫就是不可避免的。这些年来，每当想起钟濡沫的时候，苏立宣都无法让自己表现的不是那么难过。

所以，他回来了十多天。但还是没有跨进家门一步，只是经常会去小区附近偷偷看看家里人是否还好。知道他们过得都还好，就也不必过分担心。

已经这么多年了，钟濡沫依然在影响着他的决定。用苏立宣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因为在学生时代他无法跟随自己的内心做决定，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个决定才会顺理成章的被钟濡沫影响。

他在省内上的大学，因为记着钟濡沫理想的地方是北京，所以大学毕业后不久毅然决定了去北京展。以为在那里，总有能有碰到的机会。因为记着钟濡沫的文字梦想，所以决定了写作，刚好可以以此为生。

苏立宣回来第一天的第一件事是去了初中校园，第二件事就是去了钟濡沫家，现那个小区已经拆迁了。正在进行棚户区改造，整个片区都充斥着机械的嘈杂声。他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时光会带走那么多的东西。钟濡沫家的位置，是他现在唯一能去到的两个人都共同存在的地方。可是现在，连这个地方也没了。苏立宣的心里很空很空，是这么多年来，最空荡荡的一次。

他决定去北京的那一天，也是去了钟濡沫的小区，可是没有见到钟濡沫。那一次，他想着如果见到了她，那么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要再留有误会了。

可是，事事不能如愿。

小区拆迁了，联系着苏立宣和钟濡沫两个人之间的那个点也就断了。苏立宣在看到已经形似于废墟的荒芜时，突然就理会了钟濡沫当年的感受。他当初那些决绝的眼神，面对她的追问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一个笑也没有，钟濡沫该有多绝望？

大概就是现在他的绝望。

十多年过去了，不敢说什么时代变迁，但这个小城的城建是大不同从前了的。城区面积扩大了很多，以前他们可以徒步走完整个小城。但是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曾经的那条小吃街也已经不见了踪影，更别提那个饮品店了。在小吃街正式掩埋在时光里的三年前，那个饮品店也已经关门歇业了。那个时候，苏立宣在有时间的情况下都会去那里坐坐，要上一杯加冰的抹茶五谷奶茶。

后来，饮品店不见了。他就决定再也不喝抹茶五谷奶茶了，即使再喝也不是一样的味道了。其实后来小城里有过一家和那个饮品店名字一样的店，里面也有卖饮品。当时苏立宣进去想要一杯抹茶五谷奶茶，但是没有。只是店名一样罢了。他也在其他的饮品店里买过抹茶五谷奶茶，结果大都是味道不同。所以才会果断地决定了不要再喝这个奶茶，也真的没有再喝过。

但是今天，想到钟濡沫，想到这是他待在老家的倒数第二天。苏立宣决定要去喝一喝抹茶五谷奶茶，哪怕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哪怕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再和奶茶了，不单单是抹茶五谷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