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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莹觉得,他和那束菊花很称。
一阵风吹过,花叶窸窣,大把瑰丽浓烈的色彩争先恐后撞进邹莹的眼帘,艳得刺目。
下午陪梁大成去诊所换药的时候,邹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在楼下和梁彦说话的女孩子。女孩儿也在看着她,眼睛中有三分警惕七分探究,不过,她始终没有上来搭话。
邹莹本来以为女孩子是梁彦的学生,后来观其颜色,又觉得她是梁彦的某位崇拜者。她心想,现在的小姑娘和二十年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往往会被男人的阅历沉淀出的魅力蒙住双眼,从而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和年龄。
若是放在以前,邹莹面对年轻的女孩一定会警铃大作,乱了阵脚。可是现在,她心里只是轻轻掠过了一阵风,风过无痕,她很快便把她抛在脑后,出了诊所就直奔单位,把下午落下的工作补上。
如此过了几天,邹莹再未见过那个女孩子,不过,她发现了其他一些异常。比如:胡同口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车子,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单位楼下;再比如,梁晗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有同校的学弟来找他,说是想要了解一些那起失踪案的情况。
邹莹思忖许久,知道那潭沉淀了二十年的深水又一次被某些不可知的因素搅浑,于是在一个傍晚,她从班车上下来后,径直走到那辆守在胡同门口的轿车旁,弯腰敲响了车窗。
车里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平头窄脸,眼睛不大,目光却锐利得像冒着寒气的刀锋。他穿着款式陈旧的中山装,衬衫的领子冒出一只,边缘有些发黄。
“您是警察吧?”邹莹直言不讳,脸上笑容和煦,“请问您跟踪我这么多天,是为了安雅那起案子吗?”
曹川看到邹莹朝车子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有些讶异,却依然稳住情绪,顺水推舟地接住对方的话,“案子一直没破,对方家属隔一段时间就来局里给我们施加压力,我这t也是例行公事。”
“所以警察还是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邹莹一笑,脸上多了些许歉意,“也是,毕竟安雅抢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嫌疑自然最大。”
曹川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咳嗽了一声解释,“倒也不是这样”
邹莹善解人意地冲他摇摇头,“给您添麻烦了,过了这么多年,还要为一起陈年旧案浪费警力。其实,也怪我们当时没有和警方讲清楚,因为有些事,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曹川怔住,“什么事?”
邹莹目光闪烁,脸上扑上一层红晕,似是难以企口,不过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看着曹川轻声道,“那晚我和梁彦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一直没有分开过。”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看自己因不知所措而并拢在一起的脚尖,“这么多年,我先生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信,您可以亲自去问他。”
面前的咖啡已经完全凉透了,辛夏却仍然没有喝一口。她看着上面粗糙的拉花,脑袋里也像是有两种颜色在不断地拉扯,最终却彼此缠绕,融为模糊的一团。
“她那晚和梁彦在一起,没有出过门?”她最终的结论只是把肖树的话重复了一遍,俄后一脸迷茫地看他,“怎么可能?”
肖树有一搭没一搭挖着碟子里的芝士蛋糕,“她就是这么告诉曹叔叔的,那天晚上,梁彦本来要送安雅出门,可是被邹莹叫住了。她跟他说,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最后一晚,难道你还不能全心全意地陪着我们吗?梁彦听到这话后就没有再跟出去,他先把梁晗哄睡着,后来在邹莹的恳请下,与她发生了关系。”
肖树抓抓头,“邹莹说,她是用离婚作为筹码来要挟梁彦与自己同床,这件事她觉得丢人,所以当时就没有告诉警方。曹叔叔后来去找梁彦了解情况,他也承认了邹莹说的一切属实。”
“另外,我还找到了梁晗。”肖树面露赧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是我大学的学长,我托人去找他打探一些内情,可是似乎被他察觉了。我想,他一定把这件事告诉了邹莹,让她有了防范。”
说完见辛夏绷起了脸,他将双手举到前面做投降状,“行了行了,我认识到自己这次冲动了,曹叔叔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把我训了一顿,你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吧。”
辛夏叹口气,把咖啡推到一边,“小朋友,下次做事情前记得先问问我和曹叔叔。”
肖树看她脸色缓和,嬉皮笑脸朝前凑凑,“为了赔罪,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辛夏白他一眼,“不好,今晚有同事聚餐。”
说话间,不远处的电梯里走出一群人。刘姐眼尖,一眼看到辛夏,连蹦带跳地凑过来,目光在肖树身上上下一扫,“怪不得刚才急匆匆地下楼,原来是佳人有约?”
辛夏起身推着她朝外走,嘴里咕哝,“孩子太嫩了,不对我胃口。”
刘姐顿住步子,目光飘向前面,“那成熟一点的怎么样?”
辛夏一怔,视线跟上,看到倪殊正和一群同事说笑着朝这边走来。他明明没有看向自己,她却觉得,他什么都看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辛夏满脑子都是案子,很有些心不在焉。同事轮流给倪殊敬酒,转到她这里,她却浑然不觉,握着筷子和餐碟里一颗花生米较劲。
“小辛,这是身在倪营心在汉?”倪殊托着酒杯玩笑。
众人都跟着乐了起来,笑声惊醒辛夏,她忙讪讪起身,嘴里笑着说“矢志不渝倪家臣”,大脑里却依然像空无一物的荒原,寂寥且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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