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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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第1页）

第四十章

江墨尧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颓然地坐在床上。

冰凉的十指穿插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中，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脚下的地面。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有挫败感。

“佩仪，对不起......”

带着无力、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像是在向某人道歉。

江墨尧阖上通红的双眼，却还是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绽开了几多黑色的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别人的生死变得尤为脆弱。

来这儿的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却在他眼前没了呼吸。

他就像个刚踏入医学的新手，没有了坚毅面对生命的无力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江墨尧嘶哑着声音重复着，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呜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

......

一个月后，徐磊拖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去了林家坡。

当看见江墨尧时顿时惊住了。

“墨尧，你怎么成这样了？”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江墨尧面色憔悴，下巴多了些胡渣，本就显瘦的合身外套穿在他身上居然把他衬的有丝羸弱。

江墨尧摇了摇头：“没事。”

本就因为一个月前王老太太的事儿而自责，最近又在村子里到处出诊，一回来天都快黑了，脑子习惯性地开始想阮佩仪，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徐磊皱起眉：“我听李叔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

江墨尧眼底划过一丝悲戚：“徐磊，我都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了。”

徐磊一愣。

“我以前说佩仪不适合做医生，现在看来我才是。”江墨尧苦笑，“从佩仪走后，只要救治的人去世都能把我击垮，我甚至都开始害怕了。”

听了这些话，徐磊神情一凝：“墨尧......”

他没经历过江墨尧的伤痛，所以觉得什么安慰都很无力。

想用阮佩仪来让他振作起来，可又怕再触及他的痛处。

徐磊紧抿了下唇，强颜欢笑：“墨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婷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只要她配合治疗，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

闻言，江墨尧眼眸微亮：“是件好事。”

徐磊刚把医疗物品放进他房间，住在村东的李天跑了过来叫着：“江医生！江医生！”

江墨尧和徐磊一怔，忙走了出去。

只见李天灰头土脸，额头还破了，正流着血，连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出了什么事？”江墨尧焦急地问。

李天吞咽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解释着：“我兄弟他......他被墙压住了。”

他也没说清楚人的具体伤情，江墨尧转身去取急救箱，回声朝徐磊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天立刻摇摇头：“不，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三个人冒着细雨往李天家赶去。

李家房屋后边横在屋子和陡坡之间的墙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湿粘的黄土倾泻在坍塌的墙上。

鲜红的血从砖块处慢慢延伸到了几米外的排水沟里。

已经被拖出来的李天弟弟李阳躺在屋檐下，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着，见江墨尧来了，忙叫嚷起来：“江医生！李阳他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