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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不过,阿姨一直把你保护得很好。”路非在心里默默地想,不像辛辰,没有任何保护,
太早接触了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现实的世界。
“是呀,她老人家把我保护成了……”辛笛本来想说“28岁的圣处女”,总算及时缩了回来,心想这也怪妈的话,未免不公平,在戴维凡那家伙面前坦白就已经足够丢人,莫不是当处女当得失心疯了。她只能长叹一声,“保护成了感情白痴。”
“你哪里白痴了,你是光风霁月。”路非莞尔。
辛笛摆手,“拉倒吧,这听着不像安慰像挖苦。可是有一件事我非得问你了,你这次回来,表现得很奇怪哎。你出国连读书带工作快四年,回来在北京工作三年了,我算术不好也知道,前后加起来有七年了。这不是一个短时间,中间你差不多从来没跟辰子联系过,你不会以为她会因为十六七岁时喜欢过你,就一直玩什么寒窑苦守默默等着你吧?你也知道,追求她的人一直很多。”
路非和辛笛从幼儿园时期就开始认识,她也是他保持联系和友谊时间最长的朋友,他并不想瞒她什么,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停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笛,我从来没自大到那一步,而且我哪有资格对小辰有什么要求。”
“你想追求辰子吗?”
“如果她还肯给我机会。”
“我不得不说,你真的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你在国外是没办法,可是三年前回国时就应该留下来直接跟她说啊,为什么一听她去西安旅游了,你一天也不愿意多等,马上改签机票,提前回了北京,三年间再没回来?以前还时不时发邮件打电话告诉我行踪,这三年也不怎么跟我联络了。”
“发生了一些事,小笛。”良久,他才继续说,“而且,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了一些我早该知道的事。”
辛笛当然好奇,可是知道他不想细说,而她也并不愿意追问,她不喜欢这样沉重的气氛,“真受不了你啊,你表现得好像突然陷进了情网。”
“我早陷进去了,而且一直陷着,只是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路非的声音低沉,伴着室内低沉的爵士乐,辛笛只觉得心中有微妙的动荡,她随口一问,根本不指望从来不轻易坦白心思的路非会交代什么,没料到他今天却如此直白。
辛笛看向刚才辛辰坐的角落,那边空空如也。她再度长叹,拿起啤酒瓶,大口喝着,然后放下瓶子,仰头对着天花板笑了,“路非,原来你也有意乱情迷的时候,不是一直持重得像生下来就成熟了。我没看错啊,我家辰子在少女时代果然是无敌的。”
路非早习惯了她看问题诡异而与众不同的角度,只微微苦笑。意乱情迷?这个词对他来说倒真是确切,面对那样阳光的微笑,那样柔软的嘴唇,那样勇敢到全无畏惧和犹豫的眼睛,他的确违背理性,乱了,也迷了。
“不过辰子变了很多。”辛笛依然看着天花板,轻声说。
谁能不变呢?就算是在她眼里一直游戏人间的戴维凡,尚且感叹“没有人能一路年少轻狂下去”。而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职场规则,学会了妥协,每个季度做着同样的事情,一边尽力主张自己的设计,一边又融合整个设计部门意见修改定稿,这个反复的过程犹如拉锯一样来回磨蚀,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她。
可是对着辛辰,眼见曾经生机勃勃、任性张扬的堂妹现在变得冷静大方斯文得体,辛笛只觉得迷惑,她不能接受心目中那个恣肆挥洒的青春美少女现在泯然众人,只能在自己的设计里去找回那样的奔放不羁。
然而辛辰的改变其实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来的,至少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大事发生,没有诸如一夜白头一夕转性那样戏剧性的剧变。辛笛的父亲对他一向偏疼的侄女的变化只认为是“女孩子长大懂事了”,就连一向不喜欢辛辰的李馨,也勉强点头同意这一说法。
辛笛再次对自己的记忆力和对感情的观察感到无力。
“辰子现在对什么都不太在意,没以前那么尖锐,甚至能说得上宽容了。”
路非白天见过那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她这几年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啊,她大学毕业那会儿,我爸爸自作主张给她安排了一个事业单位打字员的工作,说是有转正式编制的机会,她去上了不到一个月的班,就跟我爸说她不想做了。”
想起往事,辛笛笑了,父母为这事都很不高兴,可是她能理解辛辰,到一个暮气沉沉的单位当打字员,换了她,大概最多只能勉强待三天,“她说她只任性这一次了,然后去西安玩了大半个月,回来后自己找工作,后来开始在家接平面设计和图片处理方面的活,已经做得很上道了,收入也不错。”
辛笛突然一怔,她头次意识到,从那以后,辛辰果然再没任性了,后来甚至同意按父亲的安排去相亲,让她大吃一惊。
提到那次“西安之行”,路非沉默了,辛辰白天说的话浮上他的心头。
“我的生活并不是你的责任。”
“后来我再也没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责任。”
说话时,辛辰并不看他,声音和神情都带着疲惫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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