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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景昌帝杀心已起,怎会轻易放弃?便见他捡起了软枕,朝花猫拍过去要把它驱赶走,却不料,太上皇忽然咳嗽一声,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父子四目相对,空气似凝固了一般,景昌帝眼底的杀意甚至来不及掩藏,视线在空中碰上,他迅移开,眼神飘忽躲闪。
但太上皇仿佛不知道方才的事,只是虚弱地又咳嗽了一声,眼底透着一抹茫然与空洞,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皇帝,你的脸这么了?”
景昌帝才觉得脸上的爪痕锐痛无比,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猫……”他嗓子像是被刀子割过,恐惧从心里散出来,哪怕只是一记茫然的眼神,都能让他莫名心慌,这种长久的君父压迫,已经渗透在血脉了。
“猫?”太上皇也仿佛才看到身上盘踞的猫,怔了怔,撑起了头仔细瞧了几眼,“这不是猫,是幼虎,皇帝从哪里寻来的幼虎?孤很喜欢。”
景昌帝僵硬地笑了笑,那满脸的血瞧着实在瘆人,不敢回答太上皇这句话,这幼虎自然不是他寻来的,但太上皇看着也像是从不认识这幼虎。
之前没听乾坤殿里的人说过太上皇养了虎,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甚至不敢看太上皇,很怕看到他耷拉眼角里渗出来的冷光,那是他所有的恐惧来源。
他完全不知方才的事吗?
弑父的勇气只在那一瞬间,也只敢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当他睁开眼睛,心头那股狠劲如被击散的沙子,迅流散。
“皇帝。”太上皇静静地开口,眼底不若以往的冷锐,甚至带了一抹心疼,“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孤没事的,别担心,这幼虎孤很喜欢,难得你这么孝顺,怕孤觉得冷清,找它来陪伴孤。”
“父皇喜欢就好。”景昌帝依旧没敢看他,只觉得脸上的抓痕痛得厉害,血腥的味道钻入鼻中,让他胃部一阵翻滚,“那儿臣告退,您歇息。”
他急急忙忙便转身要走,身后却又传来声音,“皇帝!“
这一声,让景昌帝全身软,几乎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声音已经虚得不出来,“是!”
太上皇眼底毫无波澜,望向了他,”少渊的伤势有好转吗?几时可以入宫探望孤?”
景昌帝慢慢地抬起了头,眼底倏然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面容渐渐地带了悲戚之色,“太医已经尽力救治,可少渊伤势太重,于昨夜亥时三刻薨了。”
太上皇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悲痛旋即灌住,猛地咳嗽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面容极尽痛苦之色,捂住了胸口用力急促喘气,几下之后,昏了过去。
景昌帝没有上前也没有传太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丧子之痛的打击,会让他耗尽最后一丝心力。
他迅转身出去,关闭殿门,下旨不得任何人进寝殿。
御前太监翁宝急忙上前搀扶,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是否还传萧王进宫?”
景昌帝沉沉地握住翁宝的手腕,方才散失的力量才一点点地凝聚回来,“你留在这里,午后方可进去看,午后若没气了,传旨萧王府,请萧王入宫侍疾,有事马上到御书房禀报。”
“遵旨!”翁宝与杜公公都是景昌帝的心腹太监,翁宝比杜公公更心狠手辣,景昌帝也最重用他,反而是一些吃力不讨好跑腿的事吩咐杜公公去做。
景昌帝逃也似地离开了乾坤宫回了御书房,今日不必上朝,再御书房议事,他必须当做自己没来过乾坤宫。
落锦书等人走了之后,立刻从房梁落下,打开系统开始急救。
情绪过激刺激了心肺,肺部出血,幸好情况不算特别严重,抢救了一番,人便缓缓地醒来了。
落锦书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收起了系统,站在了床前。
太上皇眼神还有些散涣,气息比方才弱了一些,落锦书先开口,免得他想起昏过去之前听到的噩耗再一次遭受刺激,“云少渊没死,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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