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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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你将他放上实验室的长桌，转身就去手消，可你不过才将凝胶涂开，指节处就忽然刺痛了一下。

你仔细看了看那处的肌肤，并未发现任何伤口，但细微的疼痛仍持续存在，明显就是破皮了。联想到先前004的举动，你觉得你有必要仔细查查，便用放大镜对着无影灯检查着刺痛的地方。

一个小到过分的环状齿印赫然印在那处，消毒凝胶就是因为这处细微的破损才给你带来了疼痛。你狐疑地抬头望了眼赤身裸·体的小豌豆，他正乖乖站在你的平板旁，好奇地对着屏幕的反光，用手指梳理着半干的长发。

这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齿痕，从形状与深度来看，倒是有点像是最原始的脊柱动物——八目鳗。但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不仅外形上完全不吻合，而且通常拥有这般凶器的生物是闭不上圆筒状的口器的。

你实在是好奇极了，连忙用食指敲敲桌面，小豌豆马上就转过身来，仰头等待你的指令。

“可以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吗？”

你张开嘴，用手指指着自己，示范性地“啊～”了好几下，然后鼓励地指向桌上的小豌豆。

“啊～张嘴我看看。”

整个过程中，他都颇为痴迷地盯着你张大的嘴，呆愣愣地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你用食指指向他时，他才晕红着脸上前一步，扶着你的指尖按照指令慢慢张开嘴。

一层又一层的尖刀状利齿随之柔韧地弹出口腔·内·壁，你惊奇地发现他的环状齿竟是服帖收在一起的，只有打开使用时才会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联动地从外向里层层泛起，如刮刀一般的粗粝长舌也隐在其中，水蛇似的游走在利齿缝隙之中。

还好你没有密集恐惧症，但这般骇人的口器仍是吓得你头皮发麻，正在你想收回食指作记录之时，小豌豆的嘴就骤然贴合你的指腹，狠狠咬下！

明显的刺痛感自指腹传来，你呆呆看着对方含水眼瞳中的祈求没有动作，并注意到他细·幼的脖颈忽地涨大，有什么大家伙正顺着他的食管下到胃部，然后缓慢撑开小小的肚皮。

似乎是再也吃不下了，他松开你后，啪嗒啪嗒地踏着步子，飞速跑去一旁的纸巾盒，为你抽了一张纸巾，盖上还在缓慢外溢血液的指腹。这下不用想也知道他先前喝了你一滴血。

你在对方的眼神催促中按住纸巾，压迫止血。其实伤口很浅，因为对方体积小的原因，这样的伤口最多只能算是被针扎了一下，但你受到的惊吓可一点儿也不少，至少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在你们双方都沉默的空档里，小豌豆的肚皮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那滴被他喝进肚子里的血滴似已消化，令他突然僵直地倒下，在长桌上抱着脑袋痛苦地翻滚。

“怎、怎么了？”

你手足无措地向他伸出双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地活动着手指，迟迟不敢触碰这精致的小生物。

“咳咳、唔咳咳咳！”

但凡环境音再多嘈杂一分就会溜走的，极轻微的咳嗽声闷闷响起。

你终于第一次听见了对方的嗓音，是十分秀气的少年音，但咳嗽时浑身跟着筋挛的模样显然不太对劲。只是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多久，他就渐渐止住咳嗽，扶着你的手指站起，弯腰吐出沾染血液的尖牙。

你一开始还惊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突兀回忆起某些神奇动物的换牙场面后，竟也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默默看着004一块块地从那小嘴巴里渐渐吐出绝对不可能的数量。闪着寒光的三角利齿都快堆成一座小山，又被004不管不顾地踩踏，兴奋奔去你的平板前，对着反光张嘴确认起自己的新牙。

——是和人类完全一模一样的，平整的牙齿。

你真的是已经惊到没话说了，但换牙成功的004似乎有很多话要与你说。他蹦跳着向你招手，激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你大点声！”

碍于体型缘故，你只能听见他在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因为音量实在太小而无法听清。

焦急的小豌豆立刻看中后方笔筒里的水溶记号笔，可再怎么努力伸长手去够，以他豌豆荚的身高也是拿不到的。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丧气，奋力跳起抓住笔帽后就收腿努力下蹬，利用惯性的力量自笔筒内抽出这只笔。然后努力拔开笔盖，环抱住笔身，在实验桌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你也用平板内的现有程序快速做了一个小喇叭的功能，放到他的身边。

桌面上的短句被他故意画得很大，即便你不用放大镜也能看清清楚楚。004写完后，就在最后双手抱着笔杆，涨红了脸蛋，仰头用亮晶晶的可爱圆眼珠怯怯望你。

004:“请研究员小姐现在就吃掉我，和我融为一体吧！”

语毕，小豌豆还抱着用完的笔，礼貌套回笔盖，再垫脚放还进笔筒。

你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战术性地双手环胸，靠着椅背陷入思考。奇怪的是，每每你熟知的语言通过平板向你输出后，你就会神奇地听不懂内容了。

你只得将目光落到小豌豆前面特意写下的短句上，用手指循着微微抖动的笔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确认——eat！！！

……嗯，这三个感叹号可将留言者急切且激动的心情尽数表达出来了，用得好！

你面无表情地带上橡胶手套，将小豌豆换下的旧牙用镊子慢慢夹进收集袋，望着对方紧张盯着你的清澈眼瞳，无言叹息：这个世界怎么就突然变得奇怪了？